第017节（1/2）

那天，她照例地坐着，无所事事又僵僵地坐着，一直坐倒黄昏将上天幕，她突然有了散步的愿望。

恰逢，天气晴朗，在早春料峭的寒意中，她百无聊赖地走着，茫然无助地走着，麻木、无助的不知不觉走到那条熟悉得不能熟悉的乡间小道。在这条路上，她曾经与童轩许多次踯躅着、彷徨着。

一路上，她就这样走走停停。许多时候，当她站在某一地时，总会无由想着与童轩在一起的许多往事与快乐。现在只留下她孑然一身，不由悲从中来，盈盈的泪水不知不觉顺着她清秀的鼻端无声地淌着。就在她辗转反侧彷徨在这条乡间小路上，又带着扑溯迷离的难舍犹豫不定时，一条熟悉的人影似在眼前晃，猛抬头，那侧影，那背影，那斜阳的火红，如火如荼地烧着她所有的思绪，也触目地惊醒了她所有的影象。

她忘记了所有曾经发生的往事，她又心智失聪，处于痴痴傻傻的田地了。

“童……轩！轩哥！”她如在梦中迷恍着对那背影惊喊。

那背影徐徐转过头来，哦，那微蹙的眉头，那凝重的面容，那儒雅的气息，那亲切熟悉的四方脸，唇，何等象她的轩哥。

他对她僵僵而又凄苦地笑了笑，那笑比哭好不到哪儿去。

“轩哥！”她在一阵迷幻中，她昏昏沉沉、模模糊糊地狂呼着倒在他的怀里，嘴里喃喃着，“轩哥啊，真的是你吗？你终于肯回来了，你不走了吧？是吧？是吧？”她闭着眼软软地靠着他，一声声地问候着，接着又一声声地磨练着自己，诉苦着自己，“是我欠好，我惹事你生气了，所以你不理我，疏远我，你让我受煎熬，受折磨，去忖量……”她久久地喃念着，啜泣着，把那一双恻隐凄凉的脸紧贴在他的上磨着，蹭着，捂着。“轩哥，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悄悄走的，对吧？我们会有幸福，会有快乐对吧？我知道你会回来接我的，你不来，我……会憔悴……会枯死，轩哥，你在哪儿好吗？你一走……把我的心……都偷走了！”

她就这么闭着眼抱着他，泪潸潸而下，顺着那清秀的面颊一大滴一大滴地漂浮下来，濡湿了那人胸前一大片一大片的衣服。

“唉——！”一声无奈的长叹，那双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没言语。又过了一会儿，那人影好象轻轻叫了一声“惠姐”，象在很遥远的地方，她模模糊糊着似乎哼了一声。但这声“惠姐”唤回了她所有的影象。是的，童轩是不会这样叫她的。她抬起头，哦，是童宇！

她惊呆了，惊傻了，怎么酿成了童宇？“童——宇！童——宇，怎么会是——童宇！”她艰涩地模糊地自言自语，口吃着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童宇的眼里蓄满了沉痛的泪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俯，紧揽着她，他的眼里满是伤心、痛楚、爱怜，然后他的头低了下来，用那张的唇凑向她的额上，酸涩的，蜻蜓点水般点了她一下。

“哦，我这是怎么啦？我的头，我的眼是不是出偏差了？他是童宇？”她猛地睁开眼睛，脸竟红了，红得象秋天的柿子，她语无伦次地神经忙乱地说：“轩哥！不！童轩！不不不，童宇，我想我的脑子出……偏差了，我的眼睛，耳朵……也出问题了，怎么整天晃晃悠悠满脑子都是……童轩呢？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自言自语着，神情又时而恍忽时而清醒。而童宇却默默地抱着她站在哪儿不言不语。

“童轩呢？”她喃喃着说，睁着凄迷的眼光四处搜索。

“那……”童宇艰涩地说。

她脱离了他的怀抱，眼光透过他的身躯一直望已往，急切心焦地望已往，望已往，终于她看到那座熟悉而生疏的新坟。

这是童轩的新坟吗？她想啊想了，终于想起来了，这里简直是童轩的新坟！

他已经睡在这片草地上了。新坟上湿湿的黄泥，在风吹日晒下已酿成淡黄的干泥块，它们丘隆着，密缀着，层层叠叠玲珑地呈圆椎形堆放哪儿。这是童轩在人间的屋子，也是他在人间唯一显示他存在的标志，而他，是长眠不起了，永远睡去了的。

她在坟前蹲了下去。细心地把哪些杂乱的石头，枯草根认真拾拢作一团。龟裂的泥块间偏差是那么的醒目刺痛，下雨时，雨水肯定会渗露下去。

“下雨天童轩要淋雨的，他的巢残漏不堪，肯定会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的！”她这样痴痴傻傻说着，就弯下腰，抠了一把把的黄土填塞着哪些偏差，她一直一声不响地抠着，掉臂不管地填着，塞着，捂着。

童宇在她的身边一直站着，他愣愣地，心酸地，伤心地看着她，眼逐步又红了。为掩饰自己的心情，他把背转移着低俯下来，开始一趟一趟清理哪些乱石。把它们分批分批地揣到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