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节(2)(1/1)
白昼,蔚槐出车跑他的业务,晚上,他抽闲总要来看看惠如。徐徐地,惠如的身体好起来,他的话也多了起来。从最初的意外获得褐马鸡到路遇歹人充英雄,提着汽车摇把打人,经他一说什么都是妙趣横生的。他还说第一次听到田鸡这个词儿很新鲜,以为是高级饭馆从外国入口的什么的一种鸡,一下点了那么多解馋,端上田鸡才知那是什么玩艺儿,原来是青蛙肉!光秃秃的象有什么味儿。这工具满身疙疙瘩瘩的,乡下不缺的就是这种癞蛤蟆似的工具,每到夏天的晚上,特别是近水塘边,这儿呱呱,哪儿哇哇,聒噪着的的声音满地都是;再看那副容貌,土色的皮上加上一些黑点或白点的工具,看了松弛胃口,恹恹欲吐,那里还想到要吃它。可城里人会蓬勃,倒把它剥皮洗理看成菜肴来卖。蔚槐他们几个眼看着菜上来了又没法退,强烈的反胃难倒一桌闯南走北的英雄汉,最后豁拳喝酒罚吃田鸡,许多同僚吃的样儿很可笑,他们吃时,赢者不惜用最恶心的词儿来搔扰,所以各人吃时有闭眼嚼的,有撕了活吞的,那样儿洋相百出。
他这样说着时倒把江母林叶儿惹惊讶了:“蔚槐,你适才说你遇到歹徒会打人?”蔚槐笑笑说:“是啊!拿摇把打人,而且很凶。”蔚槐看林叶儿笑着摇头,就赶忙说解释说,“伯母不相信啊?那可是一般人都不会遇的罕事。那天出车回家晚了,遇歹人一伙围过来截住车,嚷嚷着粗言乱语,还要我下车来。我抱放心思就是不下,那伙人威胁说:你下车吧!要不就掏几百元行车走人,还拿着手中的器械摇晃着要打折我的腿脚。我火了,就说好吧。看那些人不注意,我悄悄备好器械,然后,就怒不行遏拽了个摇把扑了上去,一阵风车转,我转着圈儿就把他们打散了。那时想不起有什么豪言壮语的好词儿,来体现我的英雄气慨,但喊出来却也是地震山摇呢!我拼命三郎的样儿——或许那容貌看上去象匪徒,愣把真歹徒吓了一跳,其时我记着喊得是:你们掠夺我,我还不知要掠夺谁呢!你们要乘火掠夺吗?老子这几天手还真痒啊!来啊,来啊,你们上啊,不敢来的是孬种!”我虚张声势着,倒把真坏人唬得作了乌龟散。
想不到通常普通的蔚槐会有如此豪爽、幽趣的故事,他说这话时轻轻松松的样子,倒把母女二人唬得够呛——多数是为他的安危提着心。林叶儿看着他豪爽又大大咧咧的样子,有点担忧地说:“你一小我私家搪塞那么多人,你能感动吗?你没有亏损吧!”蔚槐伸伸自己的胳膊,又捏捏拳,说:“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哪,我就是那种不露相的真人,带着身上的仙气,这种仙气与生俱来,是正义的事儿,所以我就赢了。”林叶儿听了,就又宽慰他道:“你遇那样的事,往后,就躲着走吧!你要保重自己才是,不要做损了自己又折兵的事儿。”
蔚槐知道林叶儿体贴自己,就平易近人地说:“伯母,你放心吧!我小时打架就机敏的很,从不开没有准备的仗。别人打架时经常破头破脸,我身子灵活,打了人还不受伤——不信,你去问问惠如,我那时淘气有名,打架有名,可是却从来不挂花。”
江惠如的眼前闪现出他儿时的那般淘气样,想着想着竟兀自微微地笑了。她一笑就微露出那一颗可爱的皎洁虎牙,面部心情就象水面翻起粼粼微波,自自然然生动了一些,而且身上有了一些活的工具。但那笑容转瞬即逝,如雾海星月,带着凄迷的灼烁向水云天涯处坠去。
自从童轩下葬后,江惠如心如死灰,在她心上就自己设起一座难以愈越的屏障,这种屏障阻拦着一切有关和无关的人,她把自己关在内里,关掉了和世界上的任何联系,也关掉了许多关爱。她这样着,别人进不来,她自己又不愿出去。
江惠如没再去童家,她怕撞见童家所有的人,怕撞见童母那张悲痛、绝望、悲悼、忧郁的脸。童母那呼天抢地,竭斯底里的疯狂与失控,理智的淹没都深深地烙在她的影象里。究竟惠如只在童轩的生命里占了那么小的一小块空间,而童家所有的人,面临的却是一场无疑象狂风骤雨的心里历程,那将是伤心的眼泪,伤感的话语,是无休止的世界末日般的伤心欲绝,但也可能是精神的萎靡。怎样反来复去说,惠如那神属不定,可怜兮兮的痴呆样是童母见人思儿的痛苦源泉了。
江惠如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在蔚槐往返客串下,江惠如那痴痴傻傻的样子好转了。她的脸色虽然还苍白着,但眉宇间那清秀的容貌,那双眼睛是活了许多——她现在不怎样流泪了,也不怎么可怜巴巴地皱眉了,看样子,她的一切神情恢复许多,似乎往好的地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