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第110部分阅读(1/2)
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是拖拽着我走,见我挣扎,索性躬身抱起我。越过众人面面相觑的目光,直走到单独的休息室,将我摔上沙发。
他双臂撑着沙发扶手,宽阔的胸膛紧紧下压到我的脸,声音充满了愤怒,震耳欲聋,“你又要发什么疯!?”
我发疯?他这样、还说我发疯?还是刚才撞破了他与楚的温柔梦境,让他重回现实的河东狮吼,因而恼羞成怒?
伤心、愤怒、绝望、苦涩的百味交集,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我的语气饱含愤怒,“你做什么与我无关!让我走!”
“不是说要做我情妇吗?”他的语气里饱含嘲讽,“怎么,我身边有个把喜欢的女人,你都受不了、看不惯?”忽然声色俱厉道,“真要独占我,就一心一意对我,不然,你有什么资格发这个疯!”
我恶狠狠地站起来,“你去死吧!”
这粗鲁更激怒了他,怒不可遏的浓眉狠狠纠结,唇边、脸颊的肌肉雄风抖擞地狰狞起来,黑暗的眼神显得阴鸷邪气,“我太纵容你了,廖冰然!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敢这么对我?我还以为你来——”他倏然收口,陡然沉默,唇角忽然现出笑意。
他铁青着的脸,忽然有一丝缓和。紧紧盯着我气愤不已的脸,竟柔和一笑,“我知道解释无用,所以我什么都不说。你今天怎么来了?”
看我出现在这里,他好像很高兴?
我冷静了好几秒,才想起今日来的本意。可是刚才那段小插曲,已令我怀疑是否还有和他商谈的必要。
“以爱的名义”。如今,爱已成昨日黄花……
九十 情若无憾3
他紧盯着我沉默的脸,“说吧,有什么事?”
我在想如何为白天龙替天行道,将这个人应承受的责罚,办得不像善心大发的施舍?
我思虑几秒,想将语言组织得更为得体,“我在想,你曾经说过,可以送白天龙去美国治疗,”我停顿的语气多少现出几分忐忑,“现在,还可不可以……”
他愣住,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继而冷静而又严肃地看着我,“这个时候,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他父亲今天告诉我的,他们的钱不够。”
他紧盯着我的脸沉默,那带着不详预兆的空气里满是灰暗,我的心绪似乎预知到了他的答案。他僵硬地动了动唇,仿佛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吐得很艰难。
“不行,然然。现在不行。”
“为什么?”我犀利而又敏感地问。
“为了志林减罪、你能全身而退,我已经调用了所有流动资金。甚至双水盈利的项目都被停。上市流程合规性一直在被审查,巨丰旗下的d&third经营状况也很受影响,我们和美国的外贸业务,因被国内审查的原因产生信任危机。现在这个时候,生意很难做,很多订单被取消,”他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一丝疲惫,看定了我,“这个时候,我……”
“自身难保?”我唇间飘出冷冷的声音。
我早料到了。没有人能超越法律与良知,任何人都逃不出道德法则的既定框架。轻轻叹出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眼里顿时射出锋芒,一把攫住我的手腕,“什么意思?”
漆黑的眼珠里竟凝出几分恐惧,“当初如何?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遇见我?”“还是,如今我这样,你……”那急促的语气里有几分心虚,竟透着内心中的失落与痛。
我16岁遇见他,没想到他竟然是宿命中的灾难。他给了我太多,甜与苦,火热与冷酷,炽热与心酸,到最后,我已经分不清他带给我的是爱,还是伤害,掠夺和占有,已让我看不清他的好坏,我生命中所有的自由,都被他攥在手心,似乎无法挣脱。
我们也许是同类。我们都自我自信,以自己的判断力,执着地追求自己最爱最想拥有的东西,不后悔不自怨。我们都相信这份举世无双的爱情,不管多么辛苦,都盼着它有甜蜜的一天。不管上天赐给我们多么丑陋的现实,我们都用美丽的心视而不见。我们忽略了那些瑕疵,并真心愿意洞察生命中永恒的真谛,自由摆脱所有的诱惑,每个人都赤脚走着烈日下的砂石路,任凭尖锐的石子划破足底,也不觉得痛。
但却又不是同类。那些生活轨迹交合、分离产生的差异,互相都给对方陌生着却致命的诱惑。却在这样的互相吸引中,忘记了彼此的立场和责任。
他冷静执着,不因立场的差异而放弃感情。他心里,永远都求爱若渴,想让自己的孤寂得到排解。这个世界上,他只认为我是知己,也许错认,但他不承认。而我呢,我自始至终都认定他的人生道路,有那么多不能被我认同、与我融合的东西。虽然我明明知道,那些残酷的选择,是命中注定。
可是,还让我说什么?生命中原本有更美好、真实和永恒的东西。我们都不过才30岁,为什么不能保全了既有的利益,不贪心?贪婪不会带来任何满足,也不会保存任何幸福,贪婪只会毁了现在,毁了将来。
对他坚持得到的答案避而不谈,轻轻挣脱他紧握的手腕,“下一步,你怎么办?”
“既然走了,就要走下去,走得更远,”他淡淡扬眉、斩钉截铁,“不管路上遇见了什么绊脚石,都不能断。”
看着他唇角现出的那种形同视死如归的倔强、不可救药的顽固,我几乎一瞬间想象到这个决定背后所必须付出的血腥与冷酷。闭上眼竟然鼻子一酸,眉心现出安立东死前一幕的印像。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会坐牢。”
“我有退路。”
“逃到美国去?”
“去哪里都会带着你,”他不知可否地扬眉,“现在还不用告诉你。”缄默的薄唇,石头一样地冷峻,再不会多发出一个声音。
这样的对话是否已经预示着四面楚歌的凄凉?我环视这四周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紧紧盯着面前男人依旧坚毅的眉眼。过去意气风发的面孔,而今却象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正沉沉拖入我无法触及、望见的黑暗。那是我无能为力的深渊,那个未知的、我不可达到的世界,将吞噬掉我生命中最爱最爱的人,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影子与我越来越远。
忽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不要做了。收手吧。”
“博丰。我爱你。”酸楚的泪意充盈双眼,“在我的心里,我愿意永远爱你,永不放弃。你不会知道,我曾经做过很多次的梦,是16岁那年我说分手,你在雨里疯狂骑着摩托,象逃离恶魔般逃离我的决定。我知道,那一年发生的一切,都注定我们十年后还会重遇。如果当初我们没有相遇,也许没有今天的我,现在的你。”
“可是,看看我们的现在。你怎么让我认同你做的事、你的感觉?我更喜欢十年前的你,但那似乎已经是个影子。在肃杀的血腥、黑暗里,我是个无所依靠的小女孩,我为周遭恐惧、伪装自己坚强独立,而你看穿了我的脆弱无助,带着正义者的阳刚之气靠近我。如同被黑暗里的一缕阳光,绝无仅有的温暖保护珍惜,我感到陶醉、幸福。不像现在这样,我在你身边,一心一意爱着你,却只让我感到你身边的世界阴冷莫测,令人不寒而栗。”
他定定地看着我,目光现出柔软,“安立东之死,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也后悔……”
“那就不要再做非法的事了,”我牵住他的手,“虽然合法的,不一定对;非法的,不一定错。但因为我爱你,我希望你一定是对的。如何判断你的对错,与生意的非法合法无关,但你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盯着他陡现熠熠光辉的双眸,让自己坚定的目光含着泪,穿透这具曾给过我无穷力量和勇气的躯体,“荣枯不须臾,盛衰有常数,人生浮华如朝露。但若有天你回首,再看这一切扪心自问,那时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他见到我盈眶的眼泪,嘴角抽搐一下,紧紧地将我揽在怀里。用要把我揉碎的力气,狠狠地捏着我背上的肋骨,一根一根都那么痛,痛得要命。仿佛我真的在那么强大的力量包裹下,已经皱缩成灰飞烟灭的一团。
人生,为何总要经历这样惨痛的无可奈何?
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我不知道他这刻脸上,笑容竟是那么甜美纯真,咬牙切齿、隐忍眼泪的笑容出现在、几乎是一个纯情少年的脸上,象曾经刻骨铬心的爱恨纠葛,在离别的尽头,仅凝结成了这小小的一个片段。
他轻轻放开我,喉间发出含混不清的一声长叹,而后目光中蒙上几许晦暗迷茫,“欠别人的钱一天,可能心有不安;如果欠了一年又一年,则可能心安理得。事到如今,我已经身不由己,必须继续。”
“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的失败呢?”我犀利而又尖刻地叫起来,“我只希望你能放下,能真正地放下。做个平凡的男人,做个平凡的丈夫和父亲。如同你忽视我的缺陷,我会去原谅过往你的一切错误与罪恶。让所有发生的事随风而去吧,我只要你,只要一个普普通通、真心陪我一生的你……”
他暗含期待、看定了我,“然然,我问你若我一无所有、朝不保夕,你是否还愿意跟我?”
我漾起苦笑,已如此表白心迹,而他,怎会依旧问我这样的问题?乜斜眼恼恨地看着他沉默,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突然竟开口说,“我就知道……”
“你就知道什么?!”
“若我并不是这样的唐博丰,”他一字一句,目光暗含深意,“你未必能爱上我。”
“请不要把我想得如此浅薄。”
他轻轻打断了我,“可你在沉默,然然。直觉才会透露你内心深处的秘密;”他深邃的目光盯在我惶惑的表情上,“我的方向是没有错的。我要做个与众不同的男人,那样才配得上你。”
“与众不同?”我暗暗被激怒了,“把爱建立在暴力和强权的基础上,就是你认为对的方向?”
他嘴角轻轻抽搐,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十年前,正因我一无所有才失去了你。”他狠狠地看着我,“我不求你爱我。这一生,你不爱我,也要陪着我。只要我还要你,你就是我的。”
九十 情若无憾4
莫名的怒火陡然上升,我再不愿见他这幅强取豪夺、自以为是的嘴脸。往日旧爱深恨一股脑涌上心头,歇斯底里的反抗几乎脱口而出。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他应和一声,只见薛志刚埋头进来,行色匆匆,表情里有丝毫不掩饰的仓皇。
“唐哥,金盛——,”他欲言又止,煞有介事地看一眼我。
如此见外,我心知肚明,当下已不把薛放在眼里。唐还没开口,我已咄咄逼人不甘地问,“这么说,我就是想帮白天龙,都不可能?!”
唐静静地看着我,不动声色地开口,“除了安排他的治疗,你还想怎么帮?”
“他缺钱。”
“你说个数目。”他依旧面不改色。
白天龙的性命,在我心目中无价。但若真要以数字衡量,我无法说出。我瞪大眼思忖良久,薛志刚不安地在一旁咳嗽,象是打破气氛的尴尬。唐却转向他,一脸严肃。
“三天之内,凑够500万。”
“唐哥!”薛志刚竟紧张地脱口而出,“我们已经,——”
唐狠狠锁眉扼住他要说的话,而后认真地看着我,“对白天龙我一向有愧意,但这个数目已是我如今的极限。告诉他父亲,先送他去美国,剩下的事情,你再给我点时间。”
这种真诚的目光和口气,已使我别无选择。再提任何要求都有得寸进尺之嫌。我心头一暖,面色柔和下来,瞥他一眼,竟见他松了一口气。
目的达到,转身欲走。他却伸手牵住我,眸中满含柔情,“既然来了,就等我一起回家。”
我不由一愣,记忆中一同下班、走出巨丰回家的场景,如同黄粱一梦,徒留虚影。这些日子我们冷战不断、暗暗自残,已家不像家、‘国不像国’。
愣神间,他的高大身影已先于薛志刚走出门外。我尾随而出,见他二人直接走向电梯口,那里还聚集了个西装革履的昔日领袖。每个人都神色凝重,一看就是去楼上开会的。
见我现身,周遭的很多人都目不斜视,装作没有看我,亦忘却了刚才那幕。但仿佛隔墙有眼,我总能感觉到几许异样目光。刚挪动几步,陈琳急匆匆走来,见我安然无恙,淡淡一笑,“没事了?”
“嗯。”正说着,瞥见唐办公室门前秘书台旁,楚希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停下脚步,与她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双眸,都透露着想说的话,却遥遥望着欲言又止。她打破这种沉默的平衡,竟然婷婷走来,向我微微一笑。
“廖姐。”
我努力笑出来,但微微蹙起的双眉一定暴露了几分不情愿。她盯着我的眼睛,又望望我身侧的陈琳,“我要走了,廖姐。”
我暗暗一惊,适才他们的旖旎一幕竟是诀别,真没想到。
那温柔的目光暗暗含着坚持,“我们两个,曾在很多场合相遇,却始终没机会说一句话,我们如此有缘,却毫无成为朋友的天分,”她清澈的眼睛里凝出几许伤感,“但我有很多话,很想对你讲。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请你喝杯咖啡。”
我静静地看着她。这定是另一个、与我同时爱着他的女人。但,我却无法忽略那毫无心机的澄净目光、那暗含歉意与遗憾的语气、柔弱外表下内在的勇敢、坦率与坚持,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唐会吻她,会少见地对除我之外的女子动心;那是因为——她由内而外的气质,竟然与我如此相像。
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跟我前所未有地接近,近在咫尺。她非但不是我的敌人,却更像我的翻版。我与她,某些影像轻而易举即可重合。微微颔首竟觉耳聪目明,前因后果别无悬念。反而对她的邀请充耳不闻,竟问,“你要去哪里?”
“澳大利亚,”她双眸带着感激的喜悦,“去成为一个优秀的骑师,谢谢唐哥给我机会。”
还用听她说什么呢?对所有过往事都已经明了。不管以前如何猜疑、妒忌、心存芥蒂;而今面对面心灵的交汇与坦诚,已足以消弭既往的一切隔阂。
“咖啡就不用了,”我淡淡地掩去心底暗潮澎湃,冷静地笑道,“若还有幸和你相逢在跑马场,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加油。”
陈琳轻握我的手背,竟然象是为这举动真心鼓励。楚眼里晶亮的泪星点闪烁着,一丝妩媚又含羞的笑容现在唇边,她缓缓抬起手臂,一边转身离去一边招手,“廖姐……那我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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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虚放权限,令我早已厌烦过问双水的事。陈琳惯于冷眼旁观,皮里春秋,心中自有褒贬。见我甚至无心回双水办公室参观,便留我在他办公室小憩,自己公干去了。斜倚在那大沙发上闭眼小睡,深觉自己精力浅短,适才稍稍劳动心思便已体力不支,暗嘲自己竟是如此弱不禁风。
富贵亦是一种病。四体不勤必会五谷不分,长此以往便是生存、适应能力的一种退化,或许有那么一天,我真会柔弱到——离开他的呵护,便无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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