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第48部分阅读(1/2)
这个房子,这样子的家。
没有爱,没有温暖,没有关怀,没有照顾,没有体贴,没有保护,没有光明,没有欢笑。只是死寂的、孤单的、静默的、让人感到那么窒息,那么绝望。
我把盘子轻轻地放下,松开了紧紧缠绕在指上的纸卷,微干的血痂被撕裂离开皮肤时,带着瞬间强烈的痛感,但我下手狠绝,咬牙的一瞬间已将它脱落开来。
要痛是吗?
换好衣服,拿起手袋,我对着门口的穿衣镜冷冷地笑了。
——索性去放纵一场,哭个够、痛个够好了。
四十三 夜魂游荡3
出了小区,我走上灯光闪烁的人行道。原本明亮的灯光,因为步行路上郁郁葱葱经年培植的绿树而变得灯影婆娑。如果不是因为心情沉重,这点美景在我眼里,将会是种快乐的源泉。这条绿树成荫的道路右侧店铺林立,热闹非凡。夏天时我常和天龙一同遛弯,会拖他的手钻进路旁的酒吧小酌,或者冲进那家小时装店在里面试衣,乐此不疲。
我穿了一件艳丽色彩的上衣,衣摆因丝绸的质地带着飘飘欲坠的垂感,下着一件普通款式的薄牛仔九分裤,脚上踏了一双细带凉鞋。
5月下旬的北京,常常被冷雨凄风突袭,白日开始有酷夏般灿烂灼人的阳光,但到夜晚却是冷风习习,仍然不肯放弃初春的风格。
出门我就有点后悔,衣衫单薄,触肌冰凉。去了泽西那个鬼地方,时差气温都让人匪夷所思,猝然回北京后,居然是不会穿衣服,不知道春装、夏装穿哪件好。
心里有暗暗的叹息,头脑真是越来越弱智,连天冷增衣、天热减衣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都忘了。
感觉自己真的很像三毛,在寒风中瑟缩着,腹中饥饿、衣不避寒。他是个孤儿,我却是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徐徐走着,紧紧衣襟,袖起手看着过往店铺的商贾,每个人都洋溢着温暖的热情的笑容,而我的脸上却是重重的冰霜,经年的沧桑。
瞥见路旁那家挂着大大霓虹灯clock seven牌子的酒吧,我和天龙一次口角后赌气出走,在里面躲到半夜。天龙知道我在北京人生地不熟,又是路痴,我绝不会走远,找遍了大半条街,最后终于在这个灯红酒绿中找寻到我。
那刻我们心神贯通的一点灵犀,似乎就在眼前历历在目。闭上眼把再次涌上心头的酸痛感压抑至心底。不,我不能再哭。
我不愿做弃妇,可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这是真的,但是我不能再哭了。
红尘滚滚总有流沙过客,却也总有沉淀的真金。天龙究竟怎样对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错事必须承担。他有理由让我倍尝这种冷落和心酸,我给他的是怎样的伤害和耻辱啊?我怎么会喊痛?我怎么会认为我有理由喊痛?
多痛我都要承担,多痛我也不能放弃。虽然我现在的形象是这么脆弱,几乎是每一段回忆、每一段往事,都能让我的心泛起酸楚,对未来无能为力。
走下clock seven的地下室楼梯,听到了喧嚣的音乐,感官里立刻涌起了放纵的同感。那些年轻激烈的旋律,曾经离我的生活渐渐远去,但就像一个完美的圆,从终要回到终点。你总在不经意的某一刻,发现它勾起你的回忆,能让你深刻感受到它激起了你灵魂深处跳动的某种欲望。
我浅酌加豪饮,连喝了7瓶330l的嘉士伯啤酒。将挎包的细长带子解开放肆地栓上脖颈,失去了那天价手机的沉重,它与我包人合一。我走下舞池,在青春火热的身躯里疯狂舞动。多少年了,自从毕业那年,我就变得中规中矩,再不曾有这么彻底地放松。
我已经太疲惫了,如果平常的日子是种假面,那么是否此刻的歇斯底里才是真正的我自己。我疯狂地摇摆身躯,像要把这具令我憎恶的躯体抛到九霄云外。有着波浪卷的长发在脑袋上飞舞,泪水和汗水浸湿了干渴的灵魂。
虽然明知道这么小儿科的行为不叫放纵,但我寄希望于它可以将我弄得醉生梦死。身体只有在极度的疲倦下才会让大脑停止思索。早年曾看金城武的电影,失恋的主角会去不停地跑马拉松,他借助体力的缺失来杜绝失恋的痛苦。我也一样有这个初衷,我因为豁出去的疯狂,很快成了整个蹦迪群体的领舞。
众人将我围在舞池中央,这绝伦的舞姿来自于少年时过硬的基本功。时过境迁,舞种千变万化,却万变不离其踪。口哨声此起彼伏,年轻的帅哥向我投来友好倾慕的笑容。有两个着装妖娆的女子,渐渐近我身旁,和我随机组成了三人组。
震耳欲聋的音乐,加剧了麻醉的程度。我一定是醉了,正面灯光的脸,带着沉沦的满眼朦胧。但为什么我的眼前还会浮现那过往的一幕幕?
还是不够醉吧?我对自己说。
捋捋被汗水湿透的头发,我趔趄着走回我的酒桌。似乎细带凉鞋不堪蹂躏,变得宽宽松松,有些不合脚。我坐上吧凳,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来,松松勒住脚踝的带子。
有一个人走到我的面前,弯下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脚,突然伸出大手,将我的鞋轻轻握住。
那只手非常温柔地在我的脚踝处抚弄,将凉鞋的细带松了又系上,很是轻车熟路。
我惊愕地抬头,醉眼朦胧中眯着眼,盯着他的面容,竟然摇摇欲倒不能辨认。
他是白天龙?
还是唐博丰?
四十三 夜魂游荡4
我那么傻那么愣的表情,让他挤出了一丝莞尔的笑容。只有在神智不清的时候,才发现这两个人的影子会重叠,一如某一年某一天的某个时候。
“疯丫头。”他小声地讥讽我,却掩不住嘴角那抹浅笑,坐上我身旁的吧凳,手亲昵地抚上我带着热汗的头发,微启的唇线条那么柔和,带着莫名的温暖。
“蹦迪就蹦迪,干嘛那么卖命?”目光中闪烁着珍爱,“出这么多汗,身子好点了吗?”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晃晃脑袋,在清醒的间隙,结结巴巴地问。
“还不够醉嘛,还知道问理智的问题,”他伸手向吧台要了杯红酒,扭头的目光忽然瞥上我的脖子,直直伸手过来,轻拉我系在颈上的手袋,“这是什么?还不怕勒着,快摘下来!”
我云里雾里,头脑极为沉重,几乎是任他摆布。
之后,却非常执着地一根筋,目光澄净地盯着他,“快-回答我,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气定神闲地啜一口酒,“你打电话给老朋友,又挂了。她告诉我你在哭。”
岳惠?
哦,我都忘了我曾经给她打过电话了。
我沉默,那醍醐灌顶的酒精也发挥了作用,脑细胞都开始,变得迟钝缓慢起来。
他盯着我表面上沉静着的眉目,开口,“怎么,白天龙不要你了?”
‘不要’这个词真是。一个男人不要一个女人,说文点叫抛弃,说粗点叫甩了、扔下,但是不要却是本质。我的心因为这个词一瞬间浮想联翩,不可思议地再次疼痛起来。
那若有所失的懵懂落在他眼里,竟然激出了他更邪气的笑意。他凑近我的脸,轻言细语,语气显得无比温存,“他不要,我要。”
“滚!”我脱口而出一个字,不含愤怒,也不含激|情。
在极度的伤感面前,‘恨’也是加重心上伤口的字眼。这个人我曾经爱过,一直到现在还在爱。我没有勇气说出口,但是我知道我真正的心。
虽然我现在没有出路,所有的情感都进入一个死胡同,让我渐渐绝望。但我为什么要去恨?又为什么要否定自己曾经的选择?
我不能因为自己无法接受后果,就迁怒于人,即使我现在很想揍他一顿,或踊跃跳入冰窖让自己的愤怒和绝望降温。
被酒精烧烤的肠胃已经灼热不堪,我脸上滚烫双颊火热,连带着我周围的空气都那么热烈,炙烤的温度让我喘不过气。
我起身,晃荡着从小包里拿钱要付账,他已经在吧台拍出一叠百元大钞,说了句“不用找了。”然后下了吧凳,看着我一脸无辜。
“谁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喋喋粗声粗气地数落,愤然转身,脚步歪歪扭扭着就要离去。他紧随我身后,急促步速如风。沿途经过的年轻人都很有礼貌的给醉鬼让行,畅通无阻后即将踏上台阶,我一步踏空,几乎就要跌倒,双膝即将磕在地面的瞬间,他从身后揽住我的腰抱住。
“你放开!”我全身乏力,无力抵抗,却不能收回我莫名的愤怒,他几乎是将我提掇而起,拥入怀中。抱着我上楼走得飞快。
肆意轻薄的同时,还不忘在我耳边羞辱,“你这个晕头转向的样子,回家路上也难免会被别人占便宜。我这样,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你——”
但已被极端的失落与伤感笼罩,灵魂已失去了支撑斗志的力量。我整个人像一滩泥,就那样赖在他怀里,一点都不想再耗费自己力气。男人一定要有一副好身板,在这样的时候,我真希望有个怀抱可以依赖,有副肩膀可以无条件地,让我靠靠。
我像个被抽了筋的八爪鱼,失去了支撑骨架的气力。不知道男人抱着这样毫无生气的躯体是什么感觉,但我只感到我越依赖他,他拥我越紧。
四十三 夜魂游荡5
如果一生只面对一个男人,那该多好。只让一个男人,从年轻时抱到年迈,从现在抱到将来,以后还抱着一起,坐着藤椅慢慢地回味往事……
没有选择,没有诱惑,没有伤害,没有分离……
他须臾之间动作连贯,走上地面的门口,我还未呼吸到第二口新鲜空气,他已将我轻轻扔进了一辆守株待兔的汽车后座。我无力挣扎也不能爬起,他庞大的身躯已然落座在我身侧。
“跟我回家。”四个字的命令,听来却显得很柔和。一只手已经抚上我的脚踝、瞬间解了我鞋上的束缚。似乎是握住了我的脚,就声明了对这具身体的所有权。
“我不去。”车子稳稳起步的同时,我憋红了脸,挤出这一句。
他暗暗压制我双腿不能起身,语调却是依旧沉稳坚毅,“那我去锦绣人家,白天龙若回来,刚好可以看到这场好戏。”
我的心突然震颤难安他好阴险,明明知道哪根是我的死肋。
我噤声,为不知名的力量臣服。宽大的车座加上平稳的驾驶,让我感觉疲惫的身躯。身体里的酒精在安逸的环境里加快了麻醉的速度,身体开始极端地放松,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我眯着眼看着视觉里车道的路灯一盏盏飞逝,变幻成无数个淡淡的光晕。
司机是个很浪漫的人,在我眼睛半闭半睁的时候,打开音响,放了一段催眠曲。
旋律非常柔和悦耳,是斯普林菲尔德的《你不用说你爱我》。这个女人一直被认为是英国最著名的女歌手,嗓音以柔美动情著称。
you can say all thgs t endyou can ile and even pretendand you can turn and walk away easilybut you can't say, you don't love anyoreyou can drea of what ight he beenyou can cry for what won't pass agaand you can say there's every rean you should leebut you can't say, you don't love anyore不要紧现在就把它忘记为了不成为你的悲哀所以我对你的爱暂时画下句点you can't drea无论何时我还是会一直站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的心永远不变像花一样永远你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像现在一样永远留在我的心中请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允许我能在你的记忆里像过去一样对你微笑你就忘了吧为了不成为你的悲伤我对你的爱暂时画下句点他沉静又笃定的侧影,随着我眼皮的垂落而关闭。
微醺而又不烂醉如泥的好处,就是可以睡个沉沉的觉、放下一切,做个千年不醒的好梦。
四十三 夜魂游荡6
柔和的音乐似乎如影随形,让我在包容陶醉般的感觉里深深沉溺,不可自拔。直到我被浸入温柔又舒适的水里,我才懵然睁开眼睛。
打量四周,一瞬间就回味起这里我似曾相识。那曾有一面之缘的奢侈卫浴间,我再次置身其中。我当然地全身沉在宽阔的浴池里。周边黄金色的大圆圈色调扎眼。水池周围留出了全黑底色的边缘,唐博丰裹了件白色的浴袍,正坐在我身侧。
他若有所思的眼对上我乍然的清醒,嘴角现出柔和而又清雅的笑意。将双手慢慢放入水中,撩起水花洒向我的脸,又掬起水从我头发上流下。
若不是因为这水温有胜过我体温的清凉,我一定是仍处在发烧癫狂的酒醉状态。但不是,这温度适宜,让我全身的细胞都缓慢地苏醒。
我坐起身,想挣扎起来,他却在我身边侧躺下,伸出一只胳膊有力地压制我不能起身。我若再自不量力,定然是遭受水灭顶之灾。不敢轻举妄动,索性不动。
他收回手,脸庞与我相隔咫尺,熠熠的双目紧盯着我的脸,神色里幽幽闪烁着诱导般的坚决,“决定了,就这样了,好不好?”
“怎样?”我甩了头发上未润入的水滴,带着莫名的怒意问。
“这结局不是很好吗?”他扬手抚上我的脸,头轻轻伸过来,厮磨我湿漉漉的鬓角和额头,闭上眼睛极端享受这刻放松和宁静,“有人主动退出,两全其美,不就是你想要的状态?”
“这叫两全其美?”我咭然冷笑,“这里面大概只对你一个人来说,两全其美。”
他抬开头,柔情遍布的眼里,现出了微乎其微的冷意,神色倏然一紧,“你什么意思?”
我收口沉默。那句话几乎是刚刚出唇,我已发现不对。
这样真的不是两全其美?
的确,我对天龙的忠诚与痴情有深深不舍,对我带给他的伤害极度追悔。但对唐博丰,我又不能真正放下。我在其中摇摆不定,对天龙,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思忖半刻尚无理想答案,扭头对上他正深刻研究我的眼眸,突然心神一震。
他正在紧紧盯着我。
那眼神是那般犀利、细致、认真,一丝不苟到我任何一个反复的或一闪即逝的思绪都不想放过,他的神色越来越难以分辨、难以捉摸,很难猜到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如果我还不傻,你这表情是在说明——”他收回目光,幽幽开口,“你舍不得他,”他森冷的语气传来,即使表情看上去阴晴不定、深浅难测,但这冰冷的语气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矛盾,即使他如何压制自己去小心翼翼遮掩,但依然无法不对我坦诚以对,不过短短一瞬他就下定决心要我心里最原始、最淳朴的答案,他不甘、挖掘般地继续追问,
“还是——你真的爱上了他?”
心上有闪电突击般的力量划过,令我突然难止一颤。
我真的爱过天龙,我真的爱过他。
一个好男人,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在我这样的羞辱面前,他没有选择严厉的责备、不给我任何道德的谴责,也没有选择任何面对我的发泄,他不给我伤害,选择自己走开,不面对也不逃避,冷静得超然事外。
我的理解里,他这样是一种难得的宽恕,他让我自己想、自己去选择。
如果我不选他,他会自己去疗这个伤口,绝不会逼我半分半毫。
我的确舍不得,如果没有唐博丰,我一定不会想从天龙的身边离开。
但是有唐博丰在,他绝不允许我再跟白天龙。
唐博丰不是白天龙,若是十年前,我记忆里的那个他,也许会有今日白天龙这般的大度和胸襟,但我知道这十年感情的折磨和苦难般的相思,已经让他再经受不起任何分离、任何失去。如果我不选择他,我隐隐感觉里,总象预言师,能预见到某些灾难性的后果。
我见识过他黑道的行事风格,身经泽西的空难,也猜测了他身后的背景。时至今日,我没有把握可以了解他的全部,他的历史我也是略触皮毛。但有一点我几乎可以毫不犹豫地肯定如果最后的结局里,他依然是失去,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天龙。
从那些阴暗的眼神,从那些若有若无的暗示,他从没威胁过我,但他周身不纯洁不磊落的空气,已经将他周边的气氛渲染得一盘糟。他不会是个正人君子,他再不会是。
十年前可以坐怀不乱,十年后却纵情而为;十年前可以言听计从,十年后却是主辅分明。他的立场丝毫不为我动摇,他的阵脚纹丝不乱,包括逼我乖乖就范、步步如局,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不要天龙的孩子,孩子逝于一场意外;要夺人之妻,天龙居然拱手相让。
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早已不是那个唯以真情为生的少年,他已经有了他掌下的世界,他的世界以他自我在奋斗中创建的法则存在。
我在他生命其中,是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但是,却不再是他生命的全部。
即使如此,失了这一部分,会令他苦不堪言,因此,他决不会允许自己的所得所有残缺。
我还在犹豫什么呢?
四十三 夜魂游荡7
我放松身体,离开池边,平躺着沉下水去,让长发浸入水中,双耳听着汩汩水声,徒留口鼻呼吸。面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对水上的他置若罔闻。这一刻,我隐约觉得我是有主权的,命运在我的选择和主宰里。
我对他情绪暗暗的纠结,在心底里嗤笑不已。我无法解释自己这刻内心其实躁动不安,但想凭借各种假象来表现自己的若无其事和淡定。答案在我心底,却又似乎不属于我开口就能承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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