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2）

黑衣女子自帐外对话之后，更是如影随形不离公孙无忌半步。除了回帐篷睡觉，去崖边石头后面思考人生三急，这二位俨然就是一对秤不离砣的伴侣。除了从不说话，女子动作温柔小心，总在默默照顾支持，几令公孙无忌思想起家中的夫人来。二人于崖上四处流连风光，看见那条蜿蜒的下山小路实在陡峭非凡，根本不可能直立行走，曲折往复中常常藏身进漫山的石羊瑾中。石羊瑾虽美，气味却不怎么好闻。每有风吹过，格桑花整齐地花枝乱颤，狂野的蒿草气息便席卷而来，公孙无忌忍不住闭眼感受天地，总能瞥见身边黑衣女子以手掩鼻，眉头紧锁。而多杰就变成一只伏在某处暗中观察二人的猫。

三人在崖上盘桓不知岁月，每日多杰从崖下归回，总是收获满满的野味。公孙无忌早已发现多杰晾晒鬼蝠的竹竿上，鬼蝠新的旧的已经换了好多轮，偶尔清早起来，还可看见多杰孤独的背影在取下串上地忙活。然而主人家闭口不提，公孙无忌也吃过尴尬羹了。时近雨季，久违的潮湿已在风中，悠扬翻滚的乌云浩浩荡荡，不时给远处的大地批上层层面纱。自己早无大碍，公孙无忌思量也该离去了。然而多杰既然不愿提起，想去找寻阿牛的事也只能自己摸索了。

这晚吃过晚饭，三人坐在篝火处出神，默默地对付着自己的心事。公孙无忌抬头看一眼满天的熠熠星辉，散漫的群星越聚越拢，在头顶形成一条光芒绚烂的银河，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渺小，而又连这渺小的人生自己都无从掌控，一阵灰心丧气袭过心头。暗叹一声，缓缓说道：“蒙大哥照料，今朝有缘，他日杯酒再续。小弟既已痊愈，明日就别过了”

多杰一愣，盯着公孙无忌的眼睛像是转了个圈。忙说：“刚下过雨，山路又陡，你还是再等两天吧”

公孙无忌笑道：“大哥你每日上上下下，还背着这么多东西，怎么还担心起小弟来”

多杰呵呵干笑，看了女子一眼就低头没再说话，三人又一齐回到风声中。不多时，多杰起身回到自己帐篷，公孙无忌以为主人家不高兴但无可奈何，也准备早做休息。多杰却又钻出帐篷，手里拿着一个羊皮袋，另一只手握了两个白晃晃的东西。

多杰说道：“要走就喝两杯吧”把手中发光的东西递过来。公孙无忌看清楚是两个银色酒杯，自己拿了一个，忍不住看看旁边，黑衣女子跟着他也伸手拿了一个。

多杰笑着欠身过来给二人倒满微微透明的汁水，闻着七分苦涩三分酸。本以为是奶酒之类的，公孙无忌眉头微微一皱，多杰笑道：“秘制的药酒，可以强身健骨”说完举着那个羊皮袋，“来，干了”立起那个袋子咕嘟咕嘟的豪饮起来，公孙无忌憋一口气，一饮而尽，一股久违的辛辣顺着咽喉直落入肚中，又一齐涌起直奔眼眶。公孙无忌却在这一涌之中突然眼皮沉重倒地睡去。最后看见的一幕是黑衣女子偏着倒向自己。

这一觉睡的甚是难受，梦见被活埋在土里，在泥土的压迫间动弹不得。醒来头重脚轻，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洞中，这一下半梦半醒，难道自己一直都没出那个石室？

一阵阴风掠过，公孙无忌看见自己正对着洞口，幽蓝而沉睡的朦胧雾色正从下往上渐渐发白。又一阵风吹过，奇怪自己明明站着，怎么好像离地特别近？泥巴的气味随着风灌入口鼻，带着清晨的新鲜。原来自己真的被埋在土里，两道绳子从胸前交叉，把双手反绑在身后，又整个埋入齐腹部的土里。

公孙无忌扭头看看，这地方似乎很小，除了自己左右两边立着的两根木桩并无他物。既然风能进来，背后的光景或许不如此简单。公孙无忌大声问了问，回声淹没进风中。不由得苦笑——这倒好，就算黑衣女子在身后，她本来也是不说话的。

日出的金光照得头晕目眩，又随着太阳升高逐渐褪去，洞外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雀鸟的叫声不时传进洞里。黑女女子想是不在洞内，不然自己怎么全无感觉。这样的百无聊奈又动弹不得，实在气馁，连闭着眼想睡觉也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