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雨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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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竹壳扎成的屋顶开始滴滴嗒嗒地漏水。竹楼里十数人都悄悄看着方隐仙与胡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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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胡四爷启齿一骂，六爷想起当初带着太平溪人找里正爷商量吃孩子这事，羞愧得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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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仙坐在胡四爷身旁，帮胡四爷把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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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完胡四爷，方隐仙皱着眉：“四爷，能否让我帮您家里的人也把一下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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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四爷对言行得体心胸雍容的方隐仙喜欢得不得了，扯着嗓子向里堂喊：“小花，带着你儿子出来，方里正给你们把切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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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全身浮肿的婆娘抱一名五六岁容貌的小孩从里堂出来，胡四爷让她坐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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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张望着里堂，见只有小花抱着小孩儿出来，望着胡四爷问：“老四，阿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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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咳了几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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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归州壮丁这事，众人再不敢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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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看着身旁的婆娘和那小孩，咳着说：“人不如猪啊。脚下这些畜生被我们归州人踏得太久，终于骑到头上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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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仙悄悄替那婆娘与小孩把着脉，初踏入归州时的雀跃心情消失殆尽，耳里听着四爷的话，心里盘算着如何在今天说明张瑭让他收回禁渔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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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茗从怀里掏出那卷银针：“东家，用不用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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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仙摆摆手：“不用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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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站起身来，也帮归州这十几名老头儿一一切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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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仙收回手指时，问胡四爷：“四爷，您一直来吃的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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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知道方隐仙已经诊出病根，一时有些惊讶，望闻切而不用问便知根底，这少年里正医术不浅；回道：“除了橘子橘干，还能吃什么呢？橘子就着糠吃，糠照旧官家给猪吃的，我们弄了一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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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仙点着头，大部门人的胃都已经溃疡严重，特别这小孩，再这样吃橘子下去没有几天好活；方隐仙又问四爷：“四爷，您这两天应该不是吃橘子和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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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污浊的老眼隐现几分光采，惊讶地盯着方隐仙：“方里正连这个都能诊出来？太平溪入迷医了！是，昨天张小娘子给我们这些还没死的，每一丁口送了一盆竹米，还说以后天天都市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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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了。方隐仙心中名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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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仙对这种病也没有什么话好讲，也没什么好嘱咐，原理谁都懂，只要有吃的就不会把胃搞到如此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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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着，方隐仙向胡四爷说：“四爷您可知道我们这次为何来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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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颔首：“知道，你们来请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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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仙再问：“四爷可知道我们请的是什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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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摇头：“不知，马六刚刚只说你们来找官府请愿，方里正有什么话直说无妨，若需要资助，老儿我能帮一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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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悉世事的老人眼前，确实不用多费口舌，方隐仙对四爷的好感又增几分，朗声道：“到官府前请刺史张大人收回禁渔令，四爷能否带人壮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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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拈着白须，望着眼前这名未及弱冠的少年，问：“你有什么掌握说服官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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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雨势稍弱，只是这竹楼久无补漏，雨水滴得一楼全湿，所有人衣裳也湿了泰半，悄悄听着四爷与方隐仙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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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仙清静道：“没有几多掌握，但照旧需要陈情，绝不能让禁令陋习则。禁令一除，就算如何苟税，也能有一条生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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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听着徐徐颔首，明确了方隐仙的意思：“我们归州人一同跟你请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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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拐仗又‘叭叭’敲着竹地板，向十几名老头儿喊道：“现在雨小，去各家各户的喊人，雨停时跟方里正一起找官家人请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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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名老头儿对四爷十分敬重，应声就顶雨出门去。方隐仙与绿茗也随着走出竹楼，在矮楼廊前看十几名老头儿奔走上巷，各各回家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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