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第96部分阅读(1/2)
”
“你这双眼睛,可以把一个死人盯得活过来;也可以,把一个活人,生生千刀万剐了。”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却难遮盖住几分咬牙切齿。
我淡淡地道,“我一宿没睡,很累了,能不能不要吵架?”
他愣住。
只一霎,他伸手抚摩我柔软的头发,手轻缓地向下,一直到那不堪大掌一握的肩膀。我静静地抬头看,见他脸上,有着罕有的放松,眼睛里也透露着几分沉醉。
心上温热起来,突然忍不住地,往他的胸腹靠了靠。
明显感到他温热的手掌,在我无助的头顶,带着热度熨贴过来,一寸一寸地,那么温柔。
我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被他听在了耳里,他的手陡然僵住,迟疑一霎,手指的力度大了些,却依旧是缓慢地为我按摩,抚弄着头皮,带来温润的舒服感觉。他不说话,但从突然急促起来的静默呼吸里,我仿佛听到他内心深处一种矛盾的顾虑,在层层纠结。
身体,是如此顺服在创造的呵护里;他如我一般坐在床沿,轻轻将我揽在怀里,柔声叫着。
“然然……”
“嗯?”
“明天,我带你去美国……”
我还没有从疲累着终于得到休息的惬意里苏醒,喃喃地应着,“嗯……”
“天然的生物核心科技,和美国一家大公司合作比较紧密……双水马上要正式成立,我要带你去它的合作企业,考察最尖端的技术……”
被迷魂般受到蛊惑的身体,陡然醒了过来。
我扭转身子,抬头注视他,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坦诚,眼眸清澈,仿佛是毫无心计的。
“现在,我不能去。”
我口气坚定,带着不肯动摇的决心,“天龙这样生死未明,今天他西安的父母亲都来了,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没人照应,我……”
他的双眼陡然亮起寒光,仿佛心都凉了。
“不要再-继-续-了,”他一字一句说着,脸色突然阴暗下来,“你知不知道什么,会真正激怒我?”
他嘴唇紧闭,目光阴冷地瞥过来,那丝明显的恼恨之意,仿佛已经克制到了顶点。
但就是这威胁的语气,令我突然脸涨得通红,嚷了起来,“什么会激怒你?你说什么会激怒你?”
“你先回答我,到底是谁伤的他?!是谁?!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他冷冷地看我一眼,“不敢?我有什么不敢?不过,你知道是谁,有什么用呢?你要杀了他,还是告发他?”他眼眸中突然现出厉色,神色万般阴寒,“会为了你,最、爱、的、男人,把做这事的人生吞活剥了?”
是了,一定是他的人。
一定是他的人!
心头燃起千般怒火,有要为那个躺在那里生死未卜的人讨回公道的冲动。我恨恨地甩开他的胳膊,恶煞般的眼向他。
“你一定要、把凶手交出来!”
“如果我不呢?”他浓眉凌厉地一拧。
我难以置信地呆愣住,莫名的懊丧笼罩了我,颓然无力地坐下,发现自己是如此可笑、自不量力。我高估了在他心中的分量,以为他爱我,任何事都是可以作做让步的。现在才明白,我们之间力量悬殊的差距,从来就没有消失过,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这样涉及一个人命运中、生死攸关的时刻,我发现自己可笑地,只是他掌下随意操控的布偶。
原来他什么都没有给我,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他在保护谁?
他放下一切,要保护的是谁?
还没等我敛神追问,他已自上而下悠悠地开口,“从前你的人归他,而心在我这边,所以我虽然没有跟你在一起,却从没感到不幸福;”
他对上我被暗暗激怒的眼眸,神色淡定、安之若素,“而现在这场景,让我患得患失。你身在曹营心在汉,你的脸、眼睛、头发、身体都在我面前,让我看着看着,忍不住心花怒放……以为自己得到了,已经是那个最幸福的男人……”他脸色发白,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实际上,廖冰然,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给我的是什么……你的心还在不在……”
我脸色苍白、几乎坐都坐不住,却挣扎着站起来,颤着手指指着他,一句话没说出来,心头却忍不住泛起了哽咽,“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收回眼中厉色,双手摊开,故作落落大方,同时却又阴阳怪气地开口,“当我什么都没说。我是哑巴,你是聋子,如何?”
八十一 朝秦暮楚6
他带着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屈指掸掸西裤上的尘土。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转身抬脚、大步流星就要走。
我猛然一惊,喝道,“站住!”
他几乎快到门槛了,生生收回脚步,回头,深浅难测的目光,带着真实的不解、疑惑,盯着我。
“说清楚,”我平淡的语气里,有暗藏的刀锋,“那女孩子是谁?”
他语气里不含一丝温度,“她姓楚。”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就是那个大名鼎鼎、耳熟能详,此刻闻来依旧如雷贯耳的、楚希雯……
眉色陡然凌厉地倒竖起来,“她来这里做什么?!”
“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他的眉高高挑起,暗含奚落,“你能旧情难忘,为何对我禁足?好歹我还恋旧、没去寻什么新欢,你就知足吧!”
“你!——”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他已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我忽然嗓子急得变了音,“你!——等等!”
“哦?”他回头,眼神飞扬着某种可恨的笑意,让我陡然把想说的什么话,又说不出口。良久才调匀了呼吸,淡淡地说,“这么晚,你到哪儿去?”
“送她走。”他短短说出三个字,突然星眸闪烁其辞,“要不,她也在这里住?”
威胁!
这是明目张胆、厚颜无耻、卑鄙至极的威胁!
我脸色气得发白,手也不自禁地颤抖,胸口起伏着、不甘心一耸一耸的。他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我的脸,不动声色了好一会,终于抿抿嘴唇,开了口,“既然你不能在这婚姻里专心致志,那也别怪我。我这个人一向讲究公平、合理;这世间万紫千红,弱水三千,我不能总取一瓢饮;”
“你就陪他好了,我去陪她……”
他深沉的眼飘过来一丝耐人寻味的深意,“我常常独守空房、被某一个人冷落,心已经凉透了。现在才知道,男人也要懂得保养,不能轻而易举受辱、总被无情无义的女人气死。”
“对你和你前夫,我如此宽容大度;也希望你胸襟开阔,不要因为我有一两个喜欢的女人,而吃什么歪醋;”他表情一本正经地,“我们这样彼此给对方一点自由,是不是很宽松?”
他潇洒地一转身,迈出门槛又回头说了一句,语气相当漫不经心,“对了,如果你真的不愿跟我去美国,我就和楚希雯去了。反正对那边的情况,她也熟……”
什么东西?!
我狠狠地攫住手边几案上的一只花瓶,在地上跳着脚、摔了下去……下一刻,心中五味杂陈……抬起眼看见院落里远去的,是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他高高大大地走在她前面,两个人距离相当地近,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我觉得自己眼睛里,这一刻仿佛进了一根针,扎得好疼,什么都看不清……
静默地坐在床沿好久,疲惫地想了一刻多钟。手下意识地抚摩着腕上的手镯。
很难说清这个镯子代表了什么——如果所有环形的完美东西,都代表一种禁锢,那么这一件,太物尽其用,仿佛跟我一天,就是一天无形的枷锁。
不知不觉中,以一颗女人对男人的心,在对他顺服。
相思十年的感情,怎会在一朝一夕间、朝秦暮楚?我不信他做得出。连我都放下了所谓立场、为这爱已赴汤蹈火;我不信,他坚持了那么久,在马拉松跑到最后,耐力和持久度,反而不如我。
心绪豁然开朗,心头竟然牵出浅笑——
唐博丰,跟我玩这个?我就偏偏不吃醋,看你耐我何……
我就不信,你还敢带她去美国……
原本可波澜壮阔的醋意,已渐渐平息。拨通电话,打给曲丛生。很少主动找他,这个电话竟然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哦,是太太,有什么事?”
“有件东西忘了在哪里,可能你记得,”我习惯了他早已改口的称呼,静静地道,“是一串钥匙,上个月志林和我的证件、拿去阳明山的……”
“哦,想得起来,”他立即应道,我暗赞他真不愧是管家,他已探询道,“我送去给你?”
我看看时间,有些晚了。再说,今天,我也真的累了。
还没开口,曲已带了商量的口气,“明天早上我送去,可以吗?现在我和安立东,约几个朋友聚聚,实在……”
安立东?
有些异样的感觉闪过,却突然偃旗息鼓。对曲丛生专程去带我妈来京,还是很有好感的。当下应了,放下电话,仍闪过一丝心存的疑惑——
这个安立东,为何要突然辞职?事前,一点口风都没有……
八十一 朝秦暮楚7
阳明山别墅区专用的会所,安立东、曲丛生和几个弟兄,正在泡温泉、打球、喝酒,当然,除他和曲丛生性格沉稳、不喜多言外,那几个人,还有个超级爱好是——吹牛。
吹嘘自己收服女人的本事,常常恨不得自己貌比潘安,在女人面前人见人爱;滛如西门庆,床上功夫了得可赞;多是混在道上的人,上手的不乏良家妇女,亦多风尘女子,说着说着,言辞愈发粗俗,呼吸也愈发急促。
这些话安立东听在耳里,那些表情看在眼里,只是微微笑笑,不做声。
阳明山,说是唐氏兄弟的私产,但实际上,却是手下弟兄的安乐窝。外地来京的朋友,各小头目忠心的手下,统统都喜欢住这里。山高皇帝远,山峦之间的幽深庭院,事情闹到天上去,也不见得会惊动了谁。两栋别墅后面的庭院,曲丛生又安排人修建了一座简易的三层小楼,做什么用的,不言自喻。
没在京城买房置地的单身男,向来把阳明山当作自己的家。守护它、珍惜它、聚集在一起,胸怀哥们义气、玩些男人之间的游戏,常常不亦乐乎。
安立东在国贸单有租来的公寓,不过,也喜欢在这三教九流的地方,混。少年时的经历和喜好,并没有因为上了大学就有所改变。这是一个内心无比自由、不愿被任何事束缚的男人,虽然他时刻有一颗冲破现实、出人头地的心,但往往不肯忘记——自己的曾经。
唐氏集团里,有两个让人刮目相看、不得不敬的男人,都是有名的不近女色。一是安立东、二是曲丛生。没有人知道原因,但这两个人自己虽然彼此都没有问,却心知肚明地同类相聚、惺惺相惜。他们的关系虽远却近、若即若离,甚至有人猜想两人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但他们都聪明地选择不辟谣、不澄清,仿佛是为了保护些什么,这些误会,就随他去。自打莫须有的猜想越炒越成真,两人反而接触愈发频繁,好得几乎能穿一条裤子……
这时候,安立东从温泉池中起身,披上浴巾,白森森、赤条条的身子在曲丛生面前一闪而过,没多久,去端了一杯酒来,递给曲丛生。
两个人,静静地沉在一个温泉池中,无人打扰,仰望黑沉沉的星空,是漫天的璀璨,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刚才,谁的电话?”安立东脱了浴服,壮硕的身子滑溜入泉池,一会儿,只露出一个有着亮晶晶眼神的脑袋,如不经意般地,问一句。
“是太太。”
太太?哦,的确是太太了。这称呼虽让安心中闪过异样的感觉,但终归还能接受,他端起池边石壁上放置的酒杯,轻轻抿一口,“老曲,有没有觉得,志林总最近有心事?”
“什么?”曲向来不管公司的事,这一大家子的男人,他都照顾不过来。
“今天我去大厦,他安排我做双水的副总。”安立东淡淡说着,“要我经手财务,明天将三百万资金领出,划到指定的户头。”
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曲虽不管事,但对唐氏某些做法却是心知肚明的,当下不露声色,却还是对挚友透了些许口风,“一定是有事,这钱不一定划到谁那里。不过,肯定不是正儿八经的账目,”他喝了口酒,凝神思索一下,淡淡地说,“双水不是他的地盘,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插手,”深深的眼眸,看一眼安立东,“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这两个人要斗起来,究竟会鹿死谁手?”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安淡淡地说出一句。
“你也这么想?”曲淡淡撇眉。
“兄弟是手足没错,却是长了烂疮,癌细胞即将扩散,不除不能保命的手足;女人如衣服,却是保暖贴身,温热可心、知冷知热的衣服,”安唏嘘般的语气说着,飘忽的眼神随着氤氲的雾气飘散到空中,“只是不知道,他会选哪种……”
“我看你最近少来,不知道内幕,”曲从池中站起身,的身子热气腾腾的,“昨天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今天,那姓楚的香港女孩子陪他一天。刚才让我立即订明天的机票,要和那女孩子去美国……”
安沉静的面容掠过一丝惊讶,“什么?!”
八十一 朝秦暮楚8
曲丛生办事神速。次日清晨就送来了钥匙,那时,我才刚刚起床。
他若无其事地瞥一眼我惺忪的脸,目光低垂,“太太,我送来了。”
我点点头,将卷发随意地盘了个发髻,“放那儿吧,谢谢。”转身去卫生间洗漱,见他立在当地,还不走,不免慵懒之意全无,淡淡道,“还有事?”
“今天,您去公司吗?”他语气里有几分惯有的恭顺。
我思忖一霎。
这些人按理说,都是为我做事的,可供随意差遣。派个人去医院送钥匙,把老两口带到锦绣人家,亦不是什么难事。但一涉及到白天龙,我深知‘他’的可恶态度,亦知让可疑的肇事方去假惺惺照顾,颇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虚伪。
怕在二老面前尴尬,自然不肯用‘他’的人;这瓜田李下的嫌疑,终归令做事的人也觉别扭。
“看情况。”我静静应着,“他们不找我,应该没什么事。”
“唐先生,今天,”他眼神犹豫,语气吞吞吐吐,似乎要提醒我什么,“他要去美国……”
昨晚,他不是有言在先的吗?
那威胁、或者说挑衅?
轻轻一笑,云淡风轻,“他跟楚希雯一起去,对吗?”
曲一幅震惊的表情,显然因我这样、出乎他意料的态度,面色有异。须臾间脸色镇静,淡淡地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昨晚是我,为他们订的机票。”
为了从中撇清干系,所谓知情未不报,就算无罪?
“谢谢你。”我轻描淡写地道,眉色平静。
不想说什么。他带她走,那就走吧。还是那句话如果我们已经彼此相属,人生依然要发生各种插曲和故事,这今后的故事,怕是更多得去了……
我分明看见,曲的眼里闪过一丝同情和怜惜。
但此刻的心里,形同死灰般的砂粒,埋没了所有的热情。我不知道,去说一句认错的话,竟然是这么难的……他为什么走,我很清楚。那把枪,昨晚我曾经又拿出来抚摩过……那么冰冷的金属,放在怀里、贴近心房……抱了那么久,也很难把它捂热了……
可是,难道要我开口去求……求他别这样做,离开楚希雯……这就像谈判,亦象某种意义上的交换……他离开楚希雯,我离开白天龙……
可是我坚持说这不是一种交换。他错了,既然是他的人做的,他只需要把凶手交出来,如果天龙有事,我必会将凶手交上法庭。没有谁,可以如此草菅人命,而不受任何惩罚。这是天理。既然不是他亲手而为,亦承诺不是他下的命令,那为什么,不让我面对凶手……
他保护的,是他的事业和兄弟义气……不顾天理,善心和良知荡然无存……天龙、这样一个本该灿烂的生命,毁在他手里,他却毫无感觉,如此冷漠和麻木……这,才是我最痛恨、根本无法接受,亦不能屈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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