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第90部分阅读(1/2)
将我的躯体和灵魂一起焚尽,如敦煌飞天,从燃烧的热度里袅袅飞升,在清冷的上空回望人间这一幕那女子目光迷离、曲意柔媚,全心全意承欢,愿在他身下一欢至死、灰飞烟灭。
——而他,亦如风中之烛、愿被这燃尽,不忍见我有任何一丝不足,直到筋疲力尽。
七十七 愿与君合6
这一刻,我只是爱他、亦被他爱的女人。身份简单、到如同这全心奉献的肉体。
而那曾孤高自傲的灵魂,亦愿如此躺在他的怀里,直到世界末日来临。疲惫的是身躯,但不知餍足的,却是那激潮澎拜、愉悦感无休无止的心。
红潮涌动之后,一切恢复平静。他拥我在怀,却听到尴尬的一声腹鸣。看看时间恰好午后2点,我们这样疯狂的行为绝对有‘白日宣滛’的嫌疑,未待他开口相戏,我自己的脸已红了半晌。
“我饿了。”一边用这句话掩饰,一边打算下床取衣。半截身子还没离开床铺,又被他拽回怀里。
“等等。”他的眼神依旧龙腾虎跃,丝毫不见倦意,“有件事,你还没说清楚。”
愣神一刻,只对着那灼热坚定的眼神,就知道他的用意。
坦然以对,这一刻将充分表现我的人品——言必有信,即使终身大事不是儿戏,我一言既出,亦驷马难追。
轻轻一笑,云淡风清,但已臣服的心,绝不会令他生任何嫌隙。
“我听说,白色婚纱暗喻新娘的纯洁无暇,”眼神故作懵懂天真,眨巴着眼睛,“那我二婚,该穿什么颜色的?”
他眼神闪亮,我前半句话让那张脸陡然神采熠熠,希望无限;后半句脸色一阴,但须臾之间喜笑颜开,“如果在美国,再婚可以穿带些色彩的礼服式婚纱;”他顿住,黝黑的眼珠盯着我,“在中国,我倒是没听说这些繁文缛节。你,是我的新娘……”
“随便你……”
“可以是红色的?粉色的?紫色的?”我乜斜眼故意逗他,“还是黑色的?”
“除了黑,什么都行。”他简短一句,自己已下床为我取衣,“婚礼会安排在双水成立之后,到时候会邀请各界媒体,”他眯起眼带着狡黠,“你若想成为中国第一黑色新娘,我倒也不反对。”
他的心这时候真宽,难道不知黑色婚纱,代表的是冥婚?
着装整齐,听见他的手机响,他走去看一眼号码,却是回过头,盯我一眼。
“喂?哦,到了吗?”
他手持电话,走到我身边,手一伸,目光沉稳,“然然,你妈刚下飞机。”
我妈?我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嘴张得老大,却不知该说什么。
在我眼皮底下的手机晃了晃,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轻松的脸,“想跟她先打个招呼吗?”
我慌乱地摇摇头,太突然,没有心理准备了。
“曲丛生送她过来,你想在哪里见她?来阳明山,还是在市区?”
“我……”
他看我一眼,知道我已被这惊喜整个震呆、傻掉,收回电话对那边吩咐道,“来阳明山吧。”
收了电话,扶着我簌簌发抖的肩,让我靠在他怀里。
“你想她好多年,我知道。还记得那次、你被赵婉婷推到水里差点死掉吗?那时候我整个人都吓坏了,想你真的……有可能醒不过来……你一直在昏迷的时候叫‘她’,那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她’……”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血缘至亲、对一个人的求生欲念有多重要,”他放开我,脸对着我的眼睛,一脸严肃,“血缘是不可以改变的,无论你身在何时何地,是什么样的身份,你生来的世界由天决定……而我们的爱,就从这最初的血缘开始……”
一路上,过往的萧萧枯树,因车内的春意融融而变得有了几分温情。我眼睛看着窗外,心绪早已飞翔得没有边界——
在那毫无反抗之力的童年,养母从不告诉我‘她’的存在,在那些恨铁不成钢的日子里,毒打和谩骂成了家常便饭。而从我记事开始起,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她带来这个二度组合之家的亲生女儿,反而不能得到她真心的疼爱。这世界上会有这样、一切以子女的表现为爱的准则的母亲吗?
不符合她的要求的子女,就不配得到她的尊重和怜爱?
不能为她的颜面和炫耀添砖加瓦的,就不配拥有尊严和人格?
被打得遍体鳞伤、最痛最伤心的一次,是对着她哭喊着质问,“你是我妈吗?你是我妈吗?!”
她一个巴掌从脑袋上劈下来,恶狠狠地睁着眼说,
“我不是!我生不出你这种没有出息的东西!”
我瞪大了眼傻傻地看着她,如同那些年、幼小的心里所能表达的所有疑问,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我捂着伤的地方,瑟缩成纤小的一团。
“你不是我妈妈,我妈绝不会这样对我!我要走!”
颤抖的声音带着无穷的勇气,石破天惊的喊声打破了世界的某种平衡,震得那震怒的容颜愈发疯狂。
七十七 愿与君合7
“你走?你竟敢说你走?”她再次对我拳脚相向,原本的伤口更加不堪蹂躏,瘦弱的骨骼让她咧起了嘴,只因为打我反而咯伤了她的手脚。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得到你这种白眼狼的报应!”
不顾我哀痛的哭泣,她疯了似地过来掐我的脖子,“我一辈子为了你!为了让你出人头地!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说你要走?!”狠狠地将没什么力气的我拖向门口,将我推出大门,“滚出去!你不是要走吗!?啊?!”
“现在就滚出去!我不是你亲妈!找你亲妈去!”
“滚!永远别回来!”
这样的口角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自从我有初始的反抗意识开始,我身无分文,穿着单薄的衣服,就那样一直在家属院附近的铁路线上走来走去。那条记忆中的铁路线,永远杂草丛生、荒草凄凄。用筑路石子垒起的高高桥涵,是钢筋混泥土铸就的、没有丝毫生气和温暖、苍白荒芜的,却成为我风雨之中的临时避难所……呼啸的风穿透了涵洞,我对着拱形的石柱傻傻地呆坐……那灰白的颜色,那是我童年中,记忆最为深刻的颜色……
有多少次,怔怔看着那呼啸而来的火车,我低头注视自己胳膊上被扭掐得青淤的伤口,忍不住泪流满面。我曾经拥有一颗无助的、柔弱不堪的、多愁善感的心,但我有的时候,真的想以孩子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敢,狠狠心,就要向那火车头飞奔过去……
那时候,我是不知道生命有存在的意义、人应该有活着的尊严的……
只因为那些伟辣文作品的力量感染了我,我读着《雾都孤儿》会哭,借钱百~万\小!说、花钱读书,只有在书的世界和所描绘的世界里,才找到了我人生寻爱的最初……为悲惨甚于我的主角落泪……憧憬那些比我更幸福的场景……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那些幸福者之中的一员……
放弃生命对我来说是一种勇敢,但在那没有希望的世界里,是谁最后给了我希望?……
我不是在家庭里懂得爱的,所以我对爱的理解很片面、很偏激。因为不知道生命本源之初的爱,是怎样的;我失去了寻找爱的源动力……不知道爱可以持久,即使身处多么动荡不安的世界、多么璀璨浮华的人生……
暗暗流泪的心,再次不可避免地发出了抽泣的声音。我的脸对着窗外,始终没有看他。
他为什么要懂我?!他为什么这么懂我?!
泪已盈眶,视线已经模糊。车子却忽然在路边停下。我来不及擦掉眼泪,扭头不解地看他,眼泪不经意地躲闪间,已在脸颊上滑落两行。
他一只手扶在档把上,一手握方向盘。但炯炯有神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我。
那目光中,有理解、有怜惜、有同情、不,还有无条件、劈头盖脑的包容……
忽然他双手放了一切,过来拽我的胳膊,让我靠在他怀里。
语气那么沉稳,却是含着温暖的呵护,手抚上我依旧微微颤抖着的脸。
语气里带着丝丝沉暗。
“然然,人一生,就是一场漫长的棋局。这盘棋不会是所有人都能占尽先机,没有猎猎西风,不会狼烟四起;一步一步,都需要在取舍和进退中抉择。”
“我们的过去都象那里的小卒,不是大人物,却是整个棋局的关键。既定的规则,要求我们勇往直前、毫不退缩沿着沟沟坎坎的人生路,艰难而执着的求索、前进,才会谱写出最壮丽的强者之歌。”
他放松我,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柔滑的手指,轻轻地为我拭去泪痕,“那年,我看过你的日记。你写的那些往事,那些事化成打动人心的文字……我读着读着,也会心里涌起酸楚……”
他吻着我脸上的泪珠,唇间漾起了浓重的怜惜,“我没想象过你那与众不同的童年,但是当我读到,我很心疼……那种疼,就仿佛痛到了我的骨子里去……可是再继续读,却从字里行间发现了一些让我诧异的地方……那就是你做为小女孩时的伟大——你对那样的她,却并没有很深的恨,你努力在宽容在宽恕……”
“你在心底里激励自己,要让自己自强自立重获希望……你事实上一无所有,双手贫瘠,但你在精神上的富有,却让我惊叹……从你那少年的外表上,看不出任何一丝堕落、放纵和绝望,你始终是认真、勇敢地去做自己想做的自己……”
他的指绕着我的头发,却托起我的脸来。
“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一直记着那日记里的一句话苦难,对天才是一块垫脚石,对弱者是一个万丈深渊……”
目光聚精会神地盯着我,这一刻我心有所动,傻傻地撇着嘴、有着又要泪如雨下的表情,他唇轻咧,柔和的下巴荡漾起好看的纹理,笑得那样温暖。
“然然,别哭了啊……妈妈来,是一件高兴的事……你不能、等一下和她哭成一团……”
“博丰……”
我几乎是本能地扑到他怀里,捶打着他的肚腹,眼泪在他的衬衫上留下了湿润的痕迹。他一点也没嫌那些液体是鼻涕还是眼泪,只是轻轻地吻着我的头发,让我哭得有史以来、那么豪放。
我知道我的心和身体,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地、完全地、百分百地属于了这个男人。
这个事实,谁也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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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到达阳明山,发现大厅里,已多了两个‘女人’。
一个是曲丛生搀扶下的我妈。另一个是权涛抱着的恰伊莎。
我不知道先奔向哪一个,满腔的激动因为恰伊莎的出现,卡了一下壳。但思忖一下,还是先去抱起了恰伊莎,然后走到我妈的面前。
“妈妈。”我叫的时候,心中却依旧风起云涌。偏头看了看他,他向我使个鬼脸,示意我别把老人家的眼泪逗出来。
那边权涛递给他一封信。
“她走了。上午的飞机,我去送的。”
他接过那封信,看我一眼,向我妈微笑一笑,“伯母,你们聊。”然后给我一个意味深沉的眼神,走上楼去。
妈妈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权涛叫来了黄玉梅,把恰伊莎抱去偏厅。想让我和妈妈亲亲热热地说说话。
人到晚年,满面沧桑。我没有见过她的青年、中年,这仍是人生的不圆满。但在她晚年,我们能重逢相遇,这也就够了。就像不怨养母如何待我一样,我亦不想深究她为何当初抛弃我。
那场景在我的想象中,应该就像马萨为什么要放弃恰伊莎。
人生有很多事,不是出于本能,也许被逼无奈,但不管何种行为,我宁愿相信在那些伤害的表面,内里会有一种美好的意愿。
我拉着她皱纹遍布的手,那粗糙的质地不难看出她几十年的生活痕迹,社会底层,农村的劳作,她的面容里没有活力和勇气,有的是朴实和坚韧。
人,生而有始。这是我人生的源头。她的生命铸就了我的性格,此为遗传。我来自她,我的美丽相貌、我的性格、我的坚强就是来自她的一切。
这是生命之源。
“孩子,”我没有哭,但她却老泪纵横,“妈妈没想到、这辈子活到现在,还能看见你……知道你这么多年,受了很多苦,我听到这些事,这心里啊,就像刀割……那时候你爸爸没良心,他赶我走,逼我离婚……我没有带你走,妈对不起你啊……”
“妈,不要这么说,也别再难过了,”我牢记他的提醒,没有和她哭作一团,“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真的很好……”
她上下打量着我,而后放心地哭着笑了,“这么些年,我一直想找找你,不过哪里都没有消息,”她环顾着四周的黄金富贵,平静的语气不免又吞吞吐吐,“孩子,你这是在哪里?”
曲丛生怎么向她解释,唐和我的关系的?
我想想还是坦然地答,“刚才你见过的那个人,他是我的未婚夫。”
“哦,好啊,好,”她笑得憨厚,“我看那孩子不错,长得人高马大,看着威武,相貌堂堂正正,很有男子气概。”
她和我一定有代沟。现在城市里的女子,很难把她说的那些形容词看做男人的优势,但她这质朴、直白的语言,多少说明唐这样的男人,还是很受农村岳母们的钟爱……
偏厅恰伊莎又哭了起来,仿佛心有灵犀地知道、妈妈已经不在身边……
“我过去看看。”跟妈说着,一面走过去,从黄玉梅手里报过恰伊莎,脸轻轻地俯向她哭泣的脸,“莎莎,不要哭了……妈妈在……妈妈在啊……”
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喜悦,就像森林里的树在疯狂地发芽。黑暗中的一束白光,因为一位母亲、一个女儿的到来,而变得温情无限。这亭阶寂寂、浓情暖意的幽静祥和,不就是人生所要追求的圆满吗?如果这嘘寒问暖的浓浓关爱,在我之前的等待中、代表着辛酸和悲叹,那么从今日开始,是否要划上一个句点?
紧紧抱着恰伊莎哄弄,不经意间抬头,他正倚在二楼的白色栏杆,目光平静地看着楼下的我。
我忽然间有些明白——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这一刻,他等了十年。
也许结果不尽如人意,也许在旁人看来似有缺憾。但对我们两个人来说,这就是全部的回报。光阴易逝,浓情蜜意的一刻总嫌短暂,也许,命运若不垂青,我们等待良久,也不过是枇杷如盖、物是人非的哀怨。但我们等到了这淡雅、柔和、幽寂、含蓄的一刻。世俗的眼光,时代的变迁,那些难耐而又寂寞的时刻,那些苦与现在的甜相比,究竟是否值得?而悲苦离别、坎坷与磨难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妈次日就被送进昌平的一家国际敬老院。并没有幸福地住很久,她以前积劳成疾的老毛病就发作了,之后,始终处于无休无止的康复过程中……
恰伊莎开始与我们住在一起。
入夜,打开笔记本,看看邮件。却不料是天龙的。
===电话联络不到你,只好发邮件。关于你辞职,有些细节问题我还需要了解,见邮件后,能否来金盛面谈?===
我回头看一眼,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他喜欢看战争片,对死亡的血腥镜头,往往聚精会神、眼睛眨都不眨。
该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轻轻在键盘上敲下。
“明天上午,金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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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倚上床,静静地将身子滑入锦被,手放在他坐着的腿上。
他关小了电视音量,低头对我启唇微笑。
“怎么不写了?累了?”
我定定神,“明天,我要去一趟金盛。”
他眉宇间有不易察觉的紧簇,倏然便逝,“是吗?明天送你妈妈去敬老院,本来还要带你去大厦,参加新集团的筹备会议……”他突然止住,等着我的应答。
“辞职的事,金盛还需要跟我就一些细节谈谈。你也知道,金融业都有主管负责制,普通员工辞职都有印章、业务档案的审计的,更何况我曾是要害部门的经理,”我看看他和颜悦色的脸,轻轻坐起,“还有筹备会议啊?我去做什么呢?对它,我还没有丝毫准备……”
“什么事情不是一学就会?”他眼底漾着轻笑,“比如你曾想当作家,却从事了金融行业?”
“二十世纪是机械和电子学盛行的时代,而这个世纪,生物学一定会取而代之。电子产品让资讯已像电力一样普及,资讯时代到生物技术时代一定是必然的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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