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爱十年第27部分阅读(1/2)
吴雨接话,“为了挣钱辛苦奔波,尽责任的父母,将我们全权委托给保育学校。在那里吃、住、学习、交朋友,一直到初中毕业。”他对我眨巴着眼睛,似是提醒我他引用了我的话。
原来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那张照片那么温馨,原来也是假象。没有多想,白天龙已经在我盘中夹了很多菜,一边说,“今天吃得晚,早饿了吧。快吃。”
身旁的沈翠噗嗤笑了,“天龙,你就不跟大家介绍介绍?”
介绍什么?我嘴里含了食物,疑惑不解地抬起头来。对上白天龙略含深意的眼神,忽然逃离地低下头去。
他讳莫如深地开口,“今天只是开始,以后,会给大家介绍的。”
我的心,忽然沉入了如水的深渊里。
三 寂寞玫瑰4
那班朋友,似是个个备了生日礼物,将小沙发上堆得满满。即是保育学校的同学,许是家世和他相当吧。这朝气蓬勃的人群里,只有我,似外来客,透着与众不同的寒酸。
对感情麻木或迟钝了,但敏感的心绪,还是一触即发。尤其是沈翠突然问我“冰然,天龙过生日,你送他什么了?”的时候,我忽然警醒。
对上白天龙宽厚笃定的目光,我定下神,语气依然小心翼翼,“我,没来得及准备。”
看着众人眼中坠下的失落,我忽然心生一计,“不过,看着刚才大家的热闹,倒是想起了一首宋词。不知道拿这个送给他做礼物,合不合适?”
“行啊!”沈翠和另一个女孩开始起哄,“高雅!高雅!相比之下,我们可太俗了!”
我沉思片刻,出口吟诵贺铸的一首词。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请盖拥,联飞躻,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镞犬,白羽摘雕弓,狡|岤俄空。乐匆匆。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薄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一气呵成地说完,白天龙向我手上递上一杯橙汁让我润喉,神色间满含笑意。
沈翠和其他人,都惊得愣愣的看我,好久才回过神来,却问吴雨,问白天龙,“你们班大才女吧,啊?这么长都背得下来?啊?”
白天龙笑着摇头不语,吴雨却看着我目光渐渐明晰。
“廖,——冰,——然。”他不出声,却用唇语叫着我的名字,忧郁的眼里,现出别样的意味。在众人目光的逡巡穿梭里,在游刃有余地巧妙逃避。似有意遮掩,端起玻璃水杯喝水,眼睛却从透明水底折射的光里,看着我。
“切蛋糕了啊!”有人大喊一声,应者云集,众人呼啦啦地散了。寿星却慢吞吞地起身,一边问我,“帮我?”
我余光看向吴雨,感到他正看我。
轻轻、委婉地拒绝,“谁的生日,谁做主。”看看墙上的壁式挂钟,“十点了,太晚,我想回去。”
“明天还要上课。”那时还不是双休日,周六也要补习。
白天龙一怔,眼里漾起别样的情绪,似乎我风轻云淡的拒绝,让他激|情陡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还是喜怒不形于色,表现得愈发成熟费解。
“那我送你回去。”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说。
更离谱的是动作的快速,瞬间取了我的外套递给我,“现在就走。”
说风就是雨的办事效率,让我都不由叹服。我低头暗暗地笑,一边穿上衣服。看他指手划脚地吩咐吴雨,“我走了啊,你帮我招呼。”
吴雨眼里漾起别样的情愫,看着他也看着我,让我朦胧着却看不懂。他轻描淡写地埋怨,“到底谁过生日?让我在这儿过夜?”
但白天龙不听他说话,已带着我,径直走出门外。
门外静夜的空气,有着清冷的温度。夜深人静,即使布局胜过花园的美丽妖娆,此刻也已是草木皆枯,秋景萧索。他走去要开摩托,我拉住了他的手,“不用。”
“就送我到小区门口,我自己可以打摩的回去。”看他眼神,也知道他不肯接受,所以我语气着重,坚持,“让我自己回去。”
不想让他知道我住哪里。今日应他邀请,做梦般地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与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却个性、生活背景的差异太多。人与人的命运,不是轻易就能有交集,会修成正果。今晚,我就像灰姑娘,脱下了水晶鞋,只想逃离有陌生王子的皇宫。
三 寂寞玫瑰5
寂寥无人的长街,却灯光璀璨,光明笼罩。
我和他灯下的影子,随着过往的灯光移动,却总能在脚下相依相伴,不无诡异。
空气中流动着我们静默的呼吸。我平静如初,而他,却气息越来越急促。终于,他最先打破了沉默,停下脚步,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我也停下,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感觉到今天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他略低下头,轻启唇,在背光的场合,身形居然很像唐博丰,一样地高大、健硕,只不过他,多了许多青春活泼,始终有属于少年的稚弱,而那个人,始终是那么强势、老辣,象是背负了沉重的担子,看表面就似乎活得很辛苦。
心里暗暗摇摇头,他不是——他不是他。
而我,为什么?又会在这样的灯光下,默默地想起他。
我面前的少年,却打破沉默般地开口,他将某种热烈的情绪起伏压制得平静,将话语吐成一字一句,但仍有要将我心灵剖白开的冲动
“你是我见过、最有个性的女孩子。从你的眼睛里,总能看到一种莫名的沧桑感。我看不透,也看不懂。你,真的很特别。”
我看着脚下我们黑色的影子,因为他站在我面前,而在灯光下自然重合,不分彼此。却依然是茕茕孑立的单独一个。我抬起眼,看着他一脸轻松。
“我很普通,千万不要这么想我,会让我觉得自己苍老,活着沉重。”
他盯着我的眼睛,却露出更认真、急切需要求证的表情,“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你能什么都不在乎,遇事会这么冷静?能告诉我,你最喜欢什么?或者最厌恶什么?你在什么时候,才会变得情绪失控,表现得非常在意?”
我愣住,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的灵魂都被这高深的问询难住,有一刻,头脑一片空白。因为我居然,真的哪个都答不出。
面露一丝迟疑,勉强现出一丝微笑说,“你真是问到我了,我不知道世上有什么,会是我真正在意的东西。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想欲求一件东西,求得过分强烈,会夸张到连生命都不要,连命运都不在乎。我从没尝试过——心灵沉浸在‘在意’里的感觉。”
他凑近路旁的树丛,淡淡地看我一眼,慢慢开口,“我以前也没有。连亲情我也视作可有可无。爸妈来学校看我,我高兴得想哭,不来,我也慢慢地无所谓。不缺钱,不缺朋友,要什么有什么,该我拥有的东西,我基本上没缺过。可是今天,我19岁,突然发现,我的生活里,还是缺了点什么。”
他的语气忽然热烈起来,看着我满含激|情。我预见到他要说什么,却突然伸出手,用四指轻轻抚上他的唇。
“别开口。”我沉声氤氲着答,窗户纸一捅破,所有的梦都会碎,好的愿望、合适的距离也会变得虚无,我不认为我担得起破坏如今这美好的责任,它只会让我懊悔自己误闯误撞的鲁莽,是本质上的罪魁祸首。
“别说,”我声音低柔,却因自己这样残忍对他有意安抚,“我是你的哥们儿,而且会是最好的哥们儿。但是,千万别把你想说的话说出口,”
“我,求,你。”
我温柔的语气里,充满了真挚的恳求。我真的并不需要爱情,我还没有成熟。但是我,我非常需要平等的、不含任何占有和归属意味的友情,在我独立孤绝的处境里,让我感到温暖舒适,感到游刃有余。
只有伟大的友谊,才会提供允许你显露个性、做你自己的可能。你永远会处于被欣赏的位置,因为你是你自己而被对方喜欢、注目,不需要任何改变,也不需要付出太多,以求对方爱你和你爱对方的天平不偏不倚,不会为了得与失、少与寡耿耿于怀,斤斤计较。爱情,总有一方受苦或付出太多令产生不安,自惭形秽时又容易否定自己的优点
三 寂寞玫瑰6
缺点。
他被我的冷静惊住。瞬间眼里涌满了失落。但不可思议地,很快恢复了正常神色,象是承诺什么似的郑重点头,他的手轻轻摘下我放他唇上的手,却让我毫无防备地,将那卷曲的四指手背,放在唇上深深一吻。
“我试试做你的哥们儿。我的哥们儿!”
他笑得坦白,竟焕发了莫名的快乐,连带我的紧张情绪,也放松下来。我们用默契相视着笑,继续往前走。
“廖冰然,”他出其不意地忽然问我,“你是不是很想上大学?”
“嗯。”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吗?”我奇怪地问。
“我想,不过不想象你那么沉重,那么拼命。看你读书的样子,真是埋头苦读。你就不能表现得轻松快乐一点吗?”
“轻松?”我语气里含了嘲讽,“你是说象你和吴雨那样,在课桌上鬼画符?”
“你在观察我?”他忽然停住,眼神里似笑非笑,“你还看到了什么?”
“不上大学,你也有别的出路。”我重重地叹口气,“不过,我除了这个目标,别的什么方向都没有。这是我唯一的理想,是目前支持我唯一的动力。我必须要得到一个完美结果,才会心满意足,才会认为我放下了一切,都值得。”
“你放下了什么?”他目光犀利,深意陡现。
我忽然停住,原来再警醒防备,心灵上自然而然的悸动,并没有上锁加以约束。真实的情感,往往就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没什么。”我思如泉涌,曵然而止。对上他的眼眸,却发现那里有着栗色的澄净,象琥珀一般发着稀有的光。
“在命运冲刺的时候,靠运气是不行的。真正要靠的是冲破世俗观念的勇气,百折不挠的拼搏和出奇制胜的策略。你们看着我那样念书觉得很土,很可笑是吗?我不是那样想的,我只在里面感到了理想即将实现的幸福。我也不听你们如何评价我,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别人的脚步,我不同任何人竞争,所以短期内不会尝到失败的苦。我挑战的对手只有一个把一件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把原本平凡的人生变得不平凡。”
“我身后没有退路,除了孤注一掷,背水一战,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廖冰然,”他忽然无法克制冲动般地喊我名字,“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
看见他无法掩藏的热烈情感,青春的脸上漾起了迷离的神情。非常纯净的一种气质和情感,在淡淡的、年轻的生命上空盘旋。我忽然感到震惊,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又点燃了这世界上某种莫名的渴望,而那星星般的燎原之火,居然会产生烧灼我周围空气的剧烈热度,让我不由得产生无力控制的失落感。
还好,我们已走到门口。我快速地伸手拦住一辆飞奔来的摩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匆匆地坐上,对他飞速地招手告别,然后灰溜溜地逃之夭夭。
四 骤雨初歇1
四 骤雨初歇
人生际遇就像酒,有时苦,有时烈。
摩托车突突地僵吼着到达我家的大院门口,我下了车,步行。
已经很晚了,又是冬天,路上已没有什么行人。办公大楼和家属区的楼房,亮起的灯光因满树枯枝而显得亮影稀疏。我紧了紧背包,几乎是小跑着回去。
气喘吁吁地一路疾走,终于到了楼门口,向楼上窗户望去,倒是还亮着灯。
忽然心里有了忐忑不安,今天晚回家,居然忘了打个电话。我不是心细如发的人,做事总有考虑不周的鲁莽。不知道,他们是否在等我,又是怎样的不安和心急?
跑上楼,平静呼吸然后敲门。
无人理我。
我感觉诧异,家里明明有人的。再敲,还是无人理我。
“妈!——妈!——”我有点慌神,大声叫着。隐隐地,不好的预感笼罩了我。
拖鞋踢踏着靠近门口,却是冷冷的声音,尖利而又饱含着不悦。
“你还知道回来?!”
怎么了?我有点莫名其妙。
“你开门啊,让我进去。”
门倒是开了,但母亲却挡在门口。一脸愤怒与严肃的表情,让我突然心开始莫名地突突直跳。
“你还知道回来?”她带着气恨的冷笑,
我无语地低下头,我是应该跟家里打个招呼的,但毕竟事出突然,时间又安排太满,我根本没想起来。
“同学过生日,请我去。”我小声解释,带着歉意。
“呃,我还当你又鬼混去了。”她冷笑着说,却突然不知道触动了她哪根神经,“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跟同学过生日!跟什么狗屁同学!你全班倒数,一事无成的玩意儿,现在还不好好读书,还有脸大晚上地去跟同学聚会!”
“人家都比你强,人家一天不学、两天不学也比你强!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被人家耍得团团转!人家叫你去,你就去!没脑子的东西!”
我的自尊突然一败涂地。整个楼道似乎都能听见她咆哮的声音。在以前,这样刺伤我的言语,恨不能逼我找一条地缝钻下去。我忽然想起白天林莉说的话——
“你妈告诉我妈的,我又没有瞎说!”
心忽然不可思议地疼起来。
我不再迟疑或者歉意,变了冷静的语气,隐藏了质问的心绪,尽量让心情平静。按照惯例,她歇斯底里的情绪即将发作,我并不想今晚露宿街头去。
“你要骂,进去骂行不行?”
她一愣,倏忽间神色更为狂怒,“怎么,你还要脸?要脸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三更半夜还在外面鬼混!哪个好女孩子象你!我就要站在外面说,你要脸,要脸就别干不要脸的事!”
我沉声,被暗暗激怒,“我做什么不要脸的事了!你为什么总这么说话?”
“我说你,说你怎么了?你做舞女,在外面卖的!谁不知道?!我就是要说,我都说出去!我让整个xx处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你疯了!”我内心中所有暗藏的愤怒都不可遏制,终于在此刻一触即发,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把我唯一的脸面都撕碎了,还让我今后怎么做人?我在外面忍辱负重,不得已出手打遍天下,只为了维护一点点仅存的尊严,但背后她动动嘴皮子,竟然让我所有的自尊颜面扫地。
身为母亲,她怎么可以这么伤害我?!
“是你告诉林莉她妈那些事?”我的声音颤抖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的丑事,人家老早就知道了,我说说怎么了?”她咬牙切齿,恨意重重。
“你真是个长舌妇!”我大吼而出,愤怒的阴云已经完全笼罩了我。
她睁大了暴怒的眼,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突然冲我扑过来,要象以往那样揍我。
我眼皮都不眨,伸出两只手,狠狠地攥住了她的胳膊,将全身的愤怒与力量都集中到了双手,神色暴怒,现出所有内心伸出狰狞着的不甘,“从现在起,你休想再打我!”
她第一次发现我居然比她高出了那么多,第一次从我的头下,开始仰视我。但不过一秒,她就认清了挫败的现实,却因此而更加狂怒,“我打不到你了?!啊?翅膀长硬了!我对付不了你了,啊?”
“就是。”我咬牙吐出两个字,神情也更加狠决,同时狠狠用力甩掉她挣扎着要揍我的双手。
她被我的力气后挫两步,站住了,却是精神崩溃般地怒骂,“你这只白眼狼,我怎么会让你这种东西回来,你,给我滚出去,滚得远远地,滚出去!”
多么熟悉的一幕,多么类似的画面,却是多么可笑的命令。脑海里闪过无数次带着满心的伤痕离家的一幕,那时无奈、无力抗争的心酸,让我没有任何选择。但是,任何事物极必反,终归都有极限。
今天就是那个极限。我绝不再做沉默的小绵羊!
我紧了紧包,一把推开她,大踏步走进家门。回头看她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是你要我回来,做人请讲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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