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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入顾心》
引子
【那眉间有一点朱砂的女孩儿,你可知这是他寻你的印记?】
第一年。
几声啼哭,两童婴双双落地,一男一女,一官一商。同时不同地。
第二年。
官员商贾同时为儿女举行酒宴。官商两家不同地,但同喜亦同歌。
第五年。
官商两家相见,见两婴同日出生,极为惊喜,于同日举行酒宴庆生庆缘分。
官为商贺,商为官喜。酒宴热闹非凡,前来恭贺的人众多,个个顶着笑颜,虽无一个是真心的,但场面也是极为和谐的。
可唯有两人不笑,那便是他和她。
这场酒宴,早已经变了味道,身为主角的他们在这官场上也只能是配角。
两人悄然离开,缘分让他们在花园相遇,可两人只是微微颔首,以礼相待。
第十年。
商贾家全家携带重金珍宝,千里迢迢来到京城。雇了镖师却被劫镖,本以为必死无疑之时,是官员一家救了他们,护送他们到京。
商贾一家感激不尽,连连称谢,说“他日必相报”。
这是他俩五年之后的第一次相见,也就在那时,她对他笑了一下,让他难以忘怀。
第十五年。
从劫镖事件之后,官商两家交往就甚密。两人也顺理成章的走近。在那情窦初开之时,她芳心暗许,他也心系于她。但这层窗纸,始终都无人去捅破。
但这两人的心思,旁人岂能不知?于是不久,官员就前去提亲。得知此事,她双颊飞红,心中激动得很。
第十六年。
官商两家门前都挂着大红灯笼,踏火盆,拜天地,她成了他的妻。
朝廷显贵前来庆贺,这场亲事无疑又成了j臣拉拢官商富贾的途径。但他不理,只是牵起她的手,拥她入怀——“终于等到你了。”
想了一年,等了一年,盼了一年,终于等来了你,我的妻。
从此以后,京城内家家户户都传颂着一段佳话,那便是他和她的故事。
第二十年。
有j臣上奏者告知官商两家相互勾结,意图谋反。于是一道圣旨,商贾一家满门抄斩。而念官家世世为官,特赦削去官职,举世不得为官。
她得知这个消息后,满面愁容,但并不落泪,只是求他休了她,只要他休了她,她便又是商贾家的人,便可以陪着自己的父母去死了。
他为她的夫,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只是抱着她,不语。在商贾一家处斩之时,他抱着偷偷啜泣的她,轻声安慰。
但他似乎小看了她的决心,所以这个下场就是——
一日,他归来。同往常一样,第一件事是去房间找她,却看到了她在榻上失去了呼吸。
旁边摆了一张白纸,上面并无字迹,可是透过纸上那几滴干涸的眼泪,他仿佛幻到了当时她的模样,心中就是一阵抽痛。
榻上女子苍白的容颜下满是宁静,看得他心疼。
“怎么?你放弃了我?”他抱起她冰冷的身体,放在自己胸前,话语中都是满满的责备,夹杂着痴心和痛心的责备。
“你不该放弃我的,就像不该放弃你自己。”他喃喃着,原来失去她的滋味是这样的难过,他的心好痛。
他皱了眉头,多希望此时的她能够睁开眼睛安慰自己,抚平他心上的深痕。
但她不会,这一切都只能是空想而已。
“你真的抛弃了我。”多次在她耳边的呼喊都没用了,他终于敢肯定了。
他在她额上烙下一吻,轻喃“你真傻。”
他凝视着她的脸颊,良久,才抱起她,纵身走出了房间。
站在悬崖前,他微微叹息,但随即又笑了。
“我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我来找你了。”他本想纵身一跃,却又顿住,掏出自己腰间的匕首,划破指尖,把殷红的血点在她眉间,呢喃着“这是我找你的痕迹。等我。”
言罢,他抱着她的尸体,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悬崖浓雾之下。
“我爱你。”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这是一生的誓言……
第一章
「泉谷山涧,晨雾层生,清风刺穿晨雾,说不上凄凉,却也蕴含哀伤。
纷洒的雪花降落又飘扬,可是心有牵挂?
此般飘渺,人间或仙境,谁又能辨真假。
不叹尘世却叹花,痴想了无牵挂,望来生,无心也罢。」
她一袭白衣,洁白如雪中仙子,唯独肩上那血花刺眼。走着,任凭脚下,步步生花。
青衫而降,男子赫然站立在她身前,入目的,是那似火的容颜。
她清冷的眸子扫过男子,嘴角勾起含冰的笑,寒冰美人,孤傲而妖娆。
他温玉般的眼神看向女子,嘴角,是渐渐升起的微笑。
四目相对,不言不动,两个人仿佛雪中雕塑。
一时间,安静的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唯有那飘飘洒洒的雪花,诉说着时间的存在。
良久,她开口,清清的声音灌入耳中,带着轻蔑的笑,“若是仇家,开始吧。”
他抬头,看着女子苍白的面颊,似乎在挑衅,“你在怕?”
“怕?”她冷笑一声,“若你今天杀不死我,以后死的人便是你。”
他慢慢的走向她,见她眼中慢慢升起了肃杀,握着长剑的手也开始暗暗用力,不禁一笑,轻拂去肩上的雪花,启唇,“并非仇家。”
“哦?”她嘴角扬起玩味的笑,警惕却不减丝毫,“那是盟友?”
他笑了,看了看那漫天的雪花,“我孤身一人,无帮无派,何来盟友?”
她没有说话,只是更加防备的盯着他,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你武功不错,只可惜这身武艺却落在了一个不爱惜自己的主人身上。”男子的眼光若有若无的看向女子正在渗血的肩膀。
“是你做的?”她眸中带箭,刺向他时已是彻骨的冰冷。
“如果是我做的,又怎么会来帮你?”他低低的笑了一下,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青瓷瓶子。
“帮我?”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变成了冷哼。
他闻了闻手中的药物,继续和她说话,“你很厉害,身上有伤也能支撑到现在。”他把手中的药递向她,“涂上,很快就好的。”
她只是看了看,眸子里的依旧是淡然,只不过却多了一丝疑虑,她并没有接过,他拿着药瓶的手便尴尬的举在空中。
“不信我?”他并没有生气,挑眉,拿出一把匕首,刀尖旋转了一下,他的手臂上便长出了一条血痕。
血像恶魔吞噬一般,迅速蔓延到了手掌,给他那张好看的脸增加了一分怪异且妖娆的美。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心中却不免有些惊讶,这速度之快,以致自己都没有看清匕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此人,绝非善类。
他迅速把药粉洒在伤口,白色如雪的药粉迅速被这血色恶魔染红,渗进伤口里,克制一般,迅速止住了血。
他抬头瞥了瞥她,“你相信了?”
她没有言语,很意外他的做法,良久,才点了点头。
这么长时间,若是药粉有毒的话也应该发作了,但是他却没有事。
是自己多虑了,女子轻笑,似乎在嘲讽自己,是啊,她怎么能不信任任何人呀,毕竟世界上还是会有好人的,对吗?
例如眼前这个男子,他就是。看来,她是应该改一改自己处事的态度了。
接过药瓶,迅速撒在自己的伤口上,很快的,止了血。
依旧是清冷的声音,“谢谢。”出自她。
药粉撒在伤口上无疑是疼的,但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静静的靠在树上,感受着寒风撕裂伤口的疼痛,这样能使她清醒。
在雪的映衬下,她眉间那一点朱砂分外妖娆,一如她。
靠在树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她竟有些留恋,想要睡去。
忽然,男子轻声说,“你果然很厉害,中了迷|药也能撑到现在,只可惜,警觉太差了。”
女子听了,猛地睁开眼,头立刻晕了起来,她看着那依旧微笑的男子,眼眸中只有自嘲和淡然。
刚才片刻的心软,注定了现在的错误。
呵呵,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竟然忘记了伤疤,再一次选择相信别人,真是可笑。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值得自己相信,包括自己。
她用尽全力把剑插进雪中支撑自己,嘴角再次扬起了那冰冷的微笑,就让这次自己的心软,为下一次犯错的自己敲响警钟吧。
身子一软,她倒在了一个温软的地方。
那男子又笑了,笑的让人捉摸不透,伸出手指,轻抚上她眉间的朱砂。
他抱起怀中苍白而又倔强的女子,脚步一点,霎时间,青衫白衣,消失在未及散尽的晨雾中。
「泉谷山涧,一片幽静,那脚印,是两人来过这里的唯一证据。
雪继续下,渐渐的,地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这雪,到底掩盖了多少人的脚印,埋没了多少人的过去?
寻得旧景未见旧迹,哪里,才有我存活的痕迹……」
第二章
「木屋古榻,普通人家,微风灌入屋中,说不上寒冷,却也有凉意。
榻上,美人静卧,倾城的容颜下是那未及散尽的寒霜。
门外,少年静坐,匕首的映衬下是那仍旧存在的温柔。
无喧无闹无打杀,宁静已是繁华,只奢求,以此为家。」
睁眼,借着漆夜里那点微弱的烛火,起身,她的动作没有半点摇晃。
冰冷的剑握在更为冰冷的手中,她径直走向男子,脚下没有一丝声响。
她以为无人察觉,却在剑架在男子颈上时,响起了一丝温和的声音——
“来了?”月下男子轻笑,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下。
回答他的,只有皎皎的月光。
“喝吧。”他拿起身旁的酒壶,递向身后,在感觉到身后女子将剑一紧时,他微微一笑,“不用紧张。”
“你以为我还会上当么?”她放声大笑,卑微的掩饰着自己方才的慌乱。
“我救了你。”他毫不掩饰,大方地转头,看向女子的肩膀,很好,伤口愈合得不错。
“我不信你。”四个字,道出了她对这个世界的疏离。
“无碍。”他不在意这些,信任与否,只是两人最初级的交涉,托付,才是终极。
“我很欣赏你,直率。”
“我不稀罕。”她看了看手中反光的剑,笑了。
男子自动忽视掉她的话,说道“你体内的蛊我帮你引出来了。你很聪明,知道刺伤肩膀暂时保持清醒,但你怎么能忽略自身身体情况呢?”
女子抬起手腕,那条嫣红果然消失了,收起剑,浅笑,“你很厉害,全都猜中了。”
“不是猜,我看见了。”男子面对着她,“不防备了,开始相信我了么?”
“没有。”女子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我中的是三尸蛊,很难解,你解开了,说明你功力在我之上,况且你既然肯帮我,就说明我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
这不是信任,是推理。
男子启唇,“一次性对我说了这么多字,我倍感荣幸啊!”
说着男子又递给她拿壶酒,“喝吧,对伤口好。”
女子也不再推辞,苍白的手臂拿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迷晕你,而同样撒上药的我却没事吗?”男子自问自答,“因为我在帮你。况且我并不是没事,而是暂时抑制了药效。”
“你很正义啊?”女子看着他那一脸的大义凛然,嘴角扬起清清的笑。
“我并不否认。”男子也是无赖,“而你知道中迷|药的那一瞬间,用功逼迫自己清醒,但却越发昏沉。以你的功力,对平常的迷|药是不屑的。但是这迷|药是我做的。”
“你很聪明。”她的语调没有起伏,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弄。
“这点我承认。”
女子笑了,意外的,没有带上冰冷,但却依然淡漠。
“在下慎执离。”良久,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
女子一顿,随即缓缓的道出了自己的名字,“顾允玳。”
本以为这次交换了姓名,再加上刚才的说笑,两人便算相识,谁知却闻顾允玳幽幽的说了一句,“说吧,阴谋是什么。”
清冷的声调仿佛脱离了世俗,那是来自于幽谷的飘渺。
“阴谋?”执离拿起酒壶豪饮一口,“执离不觉有谋。”
“难道你告诉我,你救一个陌生人是因为善心大发?”
“不可以么?况且允玳不是陌生人。”执离言语带痞气,“允玳好生标致啊。”
“你可真是各种角色都可以驾驭。”流里流气的样子。让允玳不由冷哼一声。
“过奖。”
“其实允玳姑娘与敌相斗时,慎某都看在了眼里。允玳姑娘果然身手了得,片刻就解决了他们,着实让慎某佩服。而刺伤自己肩膀的迅速与冷淡,也着实让慎某眼前一亮。”执离如今又是一副翩翩公子样,变化的真快。
“于是慎公子便出手相助?”轻蔑的语气,陈述了允玳的不相信。
“正是。”执离话锋一转,“还有,允玳姑娘不用客气,叫我执离就好。”
“如此的话,允玳谢过。”说着,拿起佩剑想要出去,却被一只青袖挡住。
“允玳有事,告辞。”允玳冰冷的眸子扫过那只手,眸中霎时就写满了冰霜,语气也换回了清冷。
“慎某只是想说,天气寒冷,带壶酒在路上,可以暖暖身子。”执离一笑应对,慷慨的外表下却是不易察觉的精锐。
“不必。”允玳夺门而出,一袭白衣霎时间就消失在了朦朦的月色中。
执离看了看手中的酒壶,笑,笑的莫名其妙,仰头,又是一口豪饮。
顾允玳,允玳……
「木屋古榻,谁家公子正倚榻轻笑?
那壶浊酒,多少次被捧在手心,又多少次被倾洒脚下。
浊酒扬尘沙,是祭奠过去,还是怅惘将来?
风卷残云祭天涯,何处是我家。」
第三章
「美酒小菜,香味四溢,诱得栈外客官顿步,眼前客栈的热闹,是景还是境?
楼下熙熙攘攘,楼上清冷尔雅,楼下豪客,楼上墨客,如此结合却是融洽。
此般繁美,可是天上人家?
酒墨之香,独醉便好;宁喧之华,独享便佳。」
允玳在一角落坐下,几碟小菜,当然不乏一壶好酒。
她爱酒,爱酒香,爱酒美,爱酒气,爱酒醉,虽不胜酒力,但有酒才行。
酒可以麻痹一切,可以暖化一切,可以放任一切,可以覆盖一切,虽然很短暂的,但总好过她不敢。
“顾小姐不收下慎某的酒,原来是有好酒啊。”执离很自然的拿起酒壶,“是好酒,只是这酒未动多少,是不合口味?”
“慎公子可真是阴魂不散。”允玳声音轻轻的,并不经意,自然的动作、姿态看起来就像是闲聊一般,但垂下的眼眸中闪过的戒备,却仿佛在告诉别人真相。
“说是缘分,应该会更恰当一些吧。”执离一只手随意的搭在了允玳的椅背上,“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
允玳瞥了瞥身后的那一只青袖,嘴角一挑,拿起酒杯品了一口,嗯,味道不错,随后慢悠悠的开口,“你想要的东西不在我这里。”
“哦?允玳姑娘竟如此聪颖,知道我所要何物。但恕我冒昧,敢问允玳,我想要什么?”
“苍隐。”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个。
“允儿竟有此物?不过我要此物作何?”执离淡淡一笑,竟然是苍隐么?
“不管作何,我没有。”允玳早就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她水阁的苍隐,别人休想得到。
“在我看来,苍隐不过是一面镜子,允儿何必如此紧张?”
“镜子?”允玳冷笑,“苍隐若只是一面镜子,那又怎会引得各路人来争?而且还用尽解数?”允玳挑眉看向执离,可见最后一句是有所针对的。
“执离怎会知?”执离当做没听懂,“不过如果是这样,我可以保护你。”
“不需要。”
“说的太绝对了。”
“我的功力并不差。”
“我也不是拖油瓶。”
“你这是决定了?”允玳放下筷子,淡然的目光开始打量起了执离。
“当然。”执离目不斜视,坦然的对上允玳的眸子。
“我的仇人很多。”“我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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