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原创大赛二等奖作品:玫瑰花精第7部分阅读(1/2)
看见伸在面前的一只手。他抬头,看到她似笑非笑的目光,电视忽明忽暗的光投在她脸上,闪闪烁烁的。他心里“咯噔”一下,惶惶地要掉下去,但他随即又铁了心,便低垂了眼睛,拿起桌上的香烟盒,抽出一根递给她。她并不接,依旧用酒精泡着的闪闪的眼睛看他,然后上身凑了过来,用了那样低沉的声音说“要你嘴里的那根。”说话时,嘴都触到了他的耳朵,痒酥酥的,像通电一样通遍了全身。
他微微地向后仰了仰,耳边的气息和嘴唇潮湿的温度并没有真的离开,反而像只看不见的小手一样挠着他,挠得他耳朵发麻,并且直挠到了他的心里。
他看着她,她的身体前倾着,跷着二郎腿,一只手横搭在腿上,一只手伸直了扶着沙发边缘,歪着脑袋,轻微地摇晃了身体,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她轻启嘴唇,说“舍不得?”
他不是舍不得,而是再不能了,他看得见她给他挖好的陷阱,前面那样深的一个烂泥坑,她哄着他跳呢。他决定要让理智战胜身体,他是相信自己的。
就在这时,门却被敲响了,很大的声音,吓得他身体震了震。他最担心这个时候有谁来找他,看见了说不清,已经有人试探着打趣他,他只一味地不理,想让那些揣测最后自己消失。但现在却有人来了,他坐在那里,开门也不好,不开门也不好。他的尴尬她是了解的,就看了他哧哧地笑。这时却听见门外有人高声地叫“金秧秧!出来!”
乔晋心里又“咯噔”一下,知道真是不好了,怕是躲都躲不过了。
打开门,“西瓜”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也是一身的酒气。
“西瓜”恨秧秧的背弃,更恨秧秧把他的东西从阳台上扔了下来,让那么多人观赏到他的失败,那举动侮辱了他的尊严,他发誓要报复,却并没有报复的方案。他也听到过秧秧和乔晋的传言,在美院流传最快的便是桃色新闻,于是他更觉得受到了侮辱——据说秧秧还和他好的时候,就和乔晋“有了一腿”。他当然要报复。
趁着酒劲儿,“西瓜”一句话还没有讲,就一拳把乔晋打了一个踉跄。乔晋缓过劲儿来,并不想发作,他想让“西瓜”进来,进来慢慢说。却听到秧秧突然变得尖厉的声音“‘西瓜’!你干什么!”
乔晋心里顿时涌上了无奈的悲哀——大戏上场了,舞台就是这小小的走廊,主角却是他自己,走廊上这些密密麻麻的门后面不知道藏了多少双眼睛,藏了多少只耳朵呢?不,他想错了,走廊上的门很快都开了,门前站着张望的人们,穿着睡衣睡裤,很坦然的神情,仿佛买票看戏的观众。而秧秧却一点不知道收敛地推着“西瓜”,嘴里叽里呱啦地叫着“你干吗你!真是讨厌!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你!你想干什么呀你……”
“西瓜”被推得节节后退,秧秧坦荡的宣言让“西瓜”彻底失败,也让乔晋彻底失败。乔晋看着秧秧转回来了,这个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脾气的骄横女子,这个专长俘虏男人的娇媚女子,要把他抓牢了,他跑不掉了,这么多人已经作证,是他从“西瓜”那里抢走了她,如果他们继续,那么是能被接受的——毕竟是为了爱情。如果他还拒绝秧秧,那么,他就是个玩弄女人的“杂皮”。他看着秧秧回来,看着走廊上无声地站着的那些人,突然觉得这走廊实在太过拥挤,拥挤得他不能呼吸,也实在太过陈旧,陈旧得恨不能立刻跑出去,越远越好。但他知道自己哪里也去不了,秧秧已经来到了身边,笑着和对面的小个子打着招呼,很随意的口气——秧秧的酒已经醒了很多。秧秧大方地挽了他的手,笑着对对面的人说“早点休息!”听了那主人一样的问候,他差点咳嗽出来。
——他要为那次酒后失控的行为负责了,他想不出其他办法。
门在身后关上,他知道,如果真的和秧秧好了,那些闲言碎语会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消失;如果不是,那么,他便会被定性,他会是个“坏人”。那是他承担不了的。但是,再退一步想,如果真的是开始一种严肃的关系,那么秧秧的父亲对他的发展也是有利的,况且,秧秧总是让他头脑发热,这不能不说也是一种爱情。他劝慰着自己,开始接受秧秧。但前提是秧秧必须得“改好了”,那么,不得已他便可以一股脑儿接受了过去、现在,还有未来的秧秧。
他和秧秧一开始就关系着“性”,现在也不例外。秧秧靠在门上,很挑逗的架势轻捏了他的肩膀,眼神加了力,却又是飘荡的;带了电,却又是水一样的。他是有话要说的,他很不合时宜地说“如果要开始,我希望我们是认真的。”
秧秧水蛇一样扭了自己的身体,声音却是雾一样的缥缈“我是认真的。”
乔晋有些把持不住,但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我希望我们彼此是忠诚的,不能有背叛的行为,我们将来的目标是婚姻。”乔晋觉得自己的话可笑,因为男女的角色倒置了,但他不能陪她莫名其妙地玩,名声坏了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这种高校虽乱,但清白却是很重要的,这需要技巧和资历,乔晋认为这些自己都没有。
秧秧轻巧地笑了,搂了他的脖子,自己凑上来,生动的身体紧贴了他,让他呼吸困难。秧秧把嘴贴在他耳边,说“今天就要嫁给你!今晚就是你的新娘,你怎样要我都可以……我的男人……我的海盗……”
他仿佛累得急了,只剩了喘息,却又有了太大的力气,弯身抱了她,真的像中世纪的海盗,抱了怀中极美的战利品,向他的床迈进。
玫瑰花精(三十五)
秧秧暑假要外出旅游,去海南、桂林还有阳朔,和他一起。
她的爱情又变成了天空盘旋的、有着亮色羽毛的大鸟,新奇激荡,激|情在他的回应中像雨后的蔓藤一样疯长。秧秧是快乐的。
笛子在家里陪伴衰老的外婆和沉默的母亲,还要为升本考试做准备。但笛子觉得自己是有爱情的人,只是那爱情十分扑朔迷离,不能确定,尽管这样,笛子还是能够沉浸其中,为一个简单的眼神,或没有实际意义的一句话,高兴或是忐忑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或许爱情就是这样的。
在家的日子,时间是静止的,静止着,却觉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一寸一寸的,就像房间里印在墙上的窗户框子的投影,一点一点地移动,一寸一寸地移动。外婆就在那样的时间流逝中,颤巍巍地走动,慢慢地,拖着拖鞋发出沙沙的声音,并且用十分陈旧的声音咳嗽、说话。
还有母亲,她像一条已经厌倦的蚕,慢慢地,慢慢地,吐着坚韧漫长的丝,把自己层层地包裹着,直到包裹在厚厚的积满灰尘的时间和记忆里面。笛子因此感觉害怕,感觉到慢慢滑入没有底的黑洞的绝望而无力的仓皇。
笛子开始十分的想念秧秧,想念浮躁的大学,想念那个年轻干净的英俊男子——想念那些可能抓到的安慰。
秧秧会寄来明信片,从不同的地方寄来印着当地风光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有秧秧幼稚的字体和红色的唇印,看着唇印,就能想像得出秧秧当时的雀跃。
笛子常常拿着明信片,靠在夕阳斜晒的窗框上,看着外面慢慢褪去的阳光。
对面屋顶上有只大花猫,懒洋洋地在屋脊上弓着背,然后趴了下来,躺在长满了青草和星点小花的瓦背上。
笛子的记忆又像秋天的燕子一样飞了起来,飞到以前的那栋房子那里,停在阁楼的窗户上,看里面的父亲呵呵地笑着,举起那时幼小的笛子,用胡子扎笛子幼滑的脸。窗户上的燕子用羽毛打理着自己的耳朵,仔细地听那个幼小的女孩发出的一串串笑声。屋灯明晃晃地摇曳着,映照着已经有些发胖的母亲和有些酸酸地看着的秧秧,还有墙上灯影下泛黄的老照片,里面禁锢的,是已经逝去的青春岁月和已经褪色的尴尬爱情。
而记忆中的父亲,已经不是现在笛子在学校里看见的牵着金二土的那个人。
笛子觉得眼睛涩胀,她转眼看天空的太阳,不青不黄的天空,挂着一个鸭蛋黄一样鲜艳娇嫩的太阳,微微地耀眼。笛子抖动着睫毛,轻轻地深深呼吸,眼泪并不能控制地滑落下来,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
很轻易地,就想起了那个男子,大桥上遇见的男子,那是个白日梦泛滥的年龄。
他是她骑在金色大鸟上的骑士,不由分说地飞进她的后花园,荆棘密布的开满蓝色玫瑰的后花园,他会照亮她的眼睛和她的心灵,他会带着她,像带着一颗种子一样离开,然后把她撒在阳光充足的肥沃土地。她会重新生长,长成一颗甜美的植物,有着清爽的芬芳……
——是他呀!她感叹着,把明信片拿着,用侧面一下一下地,划着自己的嘴唇,眼神迷蒙。
玫瑰花精(三十六)
快开学的时候,秧秧回来了,她没有先回父亲的家,她要来这里,因为这里有她最疼爱的母亲和外婆,还有她最喜欢的朋友一样的妹妹笛子,她要她们先和她分享她的快乐,所以她先来了这里。
秧秧第一次把自己的男朋友带回了家,她愿意大家都知道他,后来她对笛子说,这次她的感觉很奇怪,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她的爱人,她想大声地宣布,他就是她的爱人。
来的时候,她没有通知家里人,只带了他,在屋子外面大力地敲门。
到了这里,他也并不知道是去秧秧的母亲家,秧秧只说带他去一个地方,秧秧的家在学校,他想也没想要去秧秧的“另一个家”里。
笛子正在房间里给外婆擦背,她穿着一条绿色格子的、棉质的、有着蕾丝花边的居家吊带裙,长发结成了两条辫子,从耳旁垂了下来。
听到敲门的声音,还有秧秧夸张的叫声,笛子赶紧给外婆收拾衣服,铺满了灰尘的心里,突然地明亮起来。秧秧的快乐是可以感染人的,况且,她们才是一辈人,她们在一起才有许多琐碎的快乐。
外婆颤巍巍地站起来,干枯的脸呈现出孩童一样的快乐,她催促着笛子“秧秧回来了,快点,看秧秧回来了。”
正在做饭的母亲开了门,秧秧满脸放光地钻了进来。她黑了、瘦了,依旧满身的破铜烂铁,眼睛微微地陷着,熠熠生辉,她更加的像个吉卜赛女人了。
外婆走过去,孩童一样地笑着,抱了秧秧,嘴里直叫着“我们的秧秧回来了!”然后发出含糊的笑声。
笛子拿着湿漉漉的毛巾,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秧秧正把那个人拉到面前。高个儿的男人,稍稍有些清瘦,短短的平头,被阳光晒黑的英俊脸膛儿。
外婆拉了他的手,说“哎呀,你来,秧秧也没有说一声,什么也没有准备,真是的……”
他是惊讶的,不知道这样唐突地来了这里,唐突地面对了这样一家柔软而无力的女人,于是他不得不礼貌了。他很快地收拾了自己的惊讶,礼貌地微笑着,说“外婆,不用这么客气的……”他的目光落在了笛子身上,有一刻他的表情突然凝固,他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女子,苍白的脸,清秀飘逸却眼神黯然的女子,女子手里的湿毛巾滴答滴答地滴着水,在他听来是很沉重的声音。
“笛子!这是乔晋!”秧秧兴奋地拉着他的手,兴奋地向笛子张望,眼神里有她们惯用的语言、调皮、心照不宣的喜悦。
笛子咧咧自己沉重的嘴唇微笑。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他会和她一样在心里默默想着她的,他会像她一样在心里守候她的——年少时美好但愚笨的爱情。
家里顿时温暖起来,母亲也在微笑着,没有人会不喜欢他,他干净、健康、漂亮,年轻得让人无端地兴奋。
外婆甚至提议要几个人喝点酒,然后说菜准备得不够,让笛子赶紧去买点酒和菜来,就在巷尾的超市里。
笛子慌乱地应着,拿了母亲有些急促地塞过来的钱,挂着一张微笑的脸谱出了门。
门关上,脸还在僵硬地微笑,眼泪却无端地冒了出来。她跑下楼,想起他刚刚看她的眼神。他明明是喜欢她的呀,他的眼神在她心里刻了下来,刻成了一个又大又深的黑洞,很快地,那黑洞就把她吞噬了,她跑在路上,就像跑在没有光亮的黑洞里,没有边际,没有未来,她一味地向下沉去,却触不到底。
在超市走了好久,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然后又清醒地告诫自己,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不能让他们看出她的悲哀,不能让他们知道原来她是喜欢他的。越是要压抑自己的情绪,却越是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笛子哭泣着,在超市的洗手间里蹲了下来,懊恼地责备自己的脆弱。可是他,真的就一点都没有喜欢过自己吗?
笛子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掐着,希望那样可以让自己不再流泪,他们都在等她,等她买回菜和酒,等着她回去为秧秧的幸福举杯庆祝,所以,她不能让他们看到她哭过的眼睛,她应该是快乐的,是高兴的,为了秧秧。
她凶猛地掐着自己的手腕,狠狠的、奇异的痛经过皮肤,像闪电一样划过心脏,有着奇异的快感,渐渐地,不再流泪。她继续掐着自己的手腕,神经质地不松手,然后起来,去买菜。不能让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那个永远只能摇晃在没有底的黑洞中的,不能生长的秘密。
买了菜,一只手提着,有烧鹅、墨鱼、西兰花、竹笋、豆苗,还有西芹和百合,然后还是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掐着那只拎着东西的手。挑选酒,一定得是好酒,一定得买好酒,而且得是香槟,只有香槟,只有香槟的泡沫和冲开的瓶盖,还有那沉闷的瓶盖开启声,才有足够那么快乐的气氛。笛子买了一瓶超市里最贵的香槟,六十多块钱的,笛子觉得似乎还不够,但这里只有这样的了。
晚饭是那样的圆满,外婆询问着乔晋家的情况和他自己的一些情况,招呼着他吃菜,然后不停地说着有关秧秧的话题,秧秧是宝贝,是需要照顾的,外婆满意地要乔晋照顾秧秧。
母亲客气地招呼乔晋吃菜,看似表面地询问有关乔晋的问题,慈祥而不失威严。
秧秧快乐地笑着,一副因为被宠爱而没心没肝的架势,然后花枝乱颤地左右卖乖。
笛子微微地笑着,很艰难地支撑着。
其实桌上所有东西都是虚设的了,只有面前的人,所有人,当然包括了他。
她不能控制地要向下陷去,朝着那个没有底的黑洞,可是他们都在跟前,虽然没有注意她,但都感觉着她。她艰难地控制,头晕目眩地坚持着,快乐的声音渐渐地遥远。
秧秧转过头,很快乐的容颜,说笛子今天很害羞,她对乔晋说,她的这个妹妹是很害羞的。笛子看到他的目光过来了,让她满心喜悦过的目光,现在成了是她心里面没有底的黑洞。她把眼转开,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自己碗里,用筷子一点一点地戳。
他终于要走了,秧秧拉着他的手,他在门口向一家人告别,微笑着。他的目光在笛子脸上停留了片刻,只那么短的时间,笛子的心猛地跳了跳,生生地疼。
那个晚上,这个曾经蒙着灰的家是快乐的。秧秧送了他以后,又回来了,她要在这里住一天,好久没有来看过母亲和外婆了,并且她有许多私密的话,要在夜深人静时和笛子分享。
坐在出租车里的他,感觉着一种令人难堪的震撼。
她竟然是秧秧的妹妹。
而他显然是愧对于她的,但是,他似乎又并没有愧对于她。
他把窗玻璃摇了下来,风刮在他的脸上,暖烘烘的夏天的风,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的心乱得很。
秧秧是颗快乐的种子,撒在哪里,都能长成一棵快乐的植物。
笛子不能,笛子发现,她已经把自己连根地拔起,想要种在她的玫瑰花园里,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了一棵快乐的植物,可是她已经把自己连根拔了起来。
秧秧在外婆怀里撒娇,说下次要带外婆出去玩,外面很好玩的,要带外婆在阳朔的西街住两天,过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秧秧对母亲和外婆说,她已经留校了,下学期她还是在美院报到,但已经是成教院的一个老师。
母亲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微笑,说女孩子做老师是比较好的职业。
外婆开始打趣笛子,问什么时候也带回来一个小郎君给大家瞧瞧。秧秧搂着外婆的肩,摇晃着外婆,歪着头看笛子,阳光明媚般地笑。
笛子唬了脸,看电视上一只小海豹的眼睛,无辜单纯地看着镜头,十分温柔的模样。
外婆笑着,说笛子害羞呢。笛子是害羞的,笛子甚至不能像秧秧那样搂了外婆撒娇,笛子羞于向除了秧秧之外的人表达感情,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比如母亲和外婆。
母亲说“笛子的任务还是学习呢,升本,以后争取考研,这些事现在不应该考虑的。”
那一天能有多漫长,就有多漫长。
洗澡时,两个人站在镜子前面。笛子仔细地打量秧秧,她真的很美,完美的女人身体,丰满、苗条,无一处不是完美的。
笛子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自卑,在秧秧面前,她感到自己是极其渺小的,她怎么能比得过秧秧?
秧秧把一个红丝线系着的绿幽灵水晶挂在笛子脖子上,说“我们一起挑的,我觉得这块很特别,你看,这里面的图案像一幅水墨山水画,还是长轴形的。”
笛子拿起胸前的那块浅茶色的水晶,举在灯光下仔细地看,很剔透的晶体,里面有晕染开的淡淡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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