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媳第8部分阅读(1/2)
郑重问道“今后,可愿意替我办事?”
二人齐齐抬头,眼中充满希冀,却又带着几分小心。
“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不止长者,还有弟妹子女,难道就不想寻个差事养家糊口?”景晨循循善诱,声音低沉而诱惑,“放心,替我办事,绝对比你们进城做事要轻松的多。再且,我从不亏待手下的人,月银每人十两,如何?”
月银,每人十两!
两人皆是瞠目结舌,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双耳。要知晓,从来手头便没有几个铜钱,何曾见过银子?别说城里摆面摊的小贩,就是开铺的掌柜,一个月怕是也难有十两进账。
若有了十两,全家的日子不用忧愁,更还会有剩余。
察觉他们诧异,却又隐含希望,景晨复开口“我未开玩笑,便是十两一月。要知晓,便是大院里老爷太太跟前的得力妈妈,一个月也难有五两。此刻你们沉默,莫不是不愿意?”
她的眼神很真诚,没有城里贵家姑娘和夫人望向他们时的鄙夷和轻视,平淡却含着某种莫名让人臣服的威严。她髻上垂下的珍珠流苏,随风摇曳,在丽光下显得高贵而华美。
那种萦绕她周身的贵气,逼得人忍不住匍匐在她脚下。事实上,二人亦慢慢跪了下来,似乎脑中还未清明,动作便已然做出,“叩见主子。”
这声称呼,便是认了景晨这个主子!
她满意地扬起唇角,定定地看着他们朝自己三叩首。认主仪式完成,景晨唤他们起身,目光于平淡中夹了几分信任,手中荷包再次递去,“方才算是考验,亦是任务,这是你二人应得的,收下。”
明明均只是单纯的报恩,但此刻却谁都不敢再推脱,依言收下。
事实上,他们真的很需要银子!
景晨关照了几句,让他们先回去收拾整顿,“既是为我办事的人,怎么能没有栖息之所?这里的银子,你们先拿回去安置。”顿了顿话,开口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
“没有名,别人都喊我老三。”
“娘叫我阿图。”
景晨颔首,表示记着了,复再说了几句便欲下山。
“主子,我们去哪里找您?”
既是为奴,自然得办差事吧?
景晨停步转身,好笑着回道“我可不是缺长工或者随从护卫,你们不必跟在我身前。若有任务,自然会交代给你们,平日的时候你们照常过日子,等到之后银钱下来,便是要做买卖,我也不会拦你们。但今日我这话先撂下了,你们此刻认我为主,他日若有背叛,可轻饶不了你们!”
二人忙表明忠心。
月银十两的活,去哪里能找到?大户之家的管家亦不过如此吧?
在景晨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后,二人似乎仍旧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阿图侧首低问“这贵人怎么就信了你我?”
老三摇头,怔怔道“我也不知。”说完却掐了把脸上的肉,疼地“哎呦”一声,“这可真是上天赐福,遇着了贵人。”低头掂了掂手中荷包,竟是有约莫好几两的银子。
……
楚景涟是被一阵凉意给唤醒的,缓缓睁开眼,待看清眼前人,想开口大骂但方动就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边满是尘土,手脚被绑,后颈酸疼,冰凉的水珠从她脸上滴落,混入尘土。
望着被水泼醒的楚景涟,对方满头饰物尽除,发丝微乱,狼狈偏又眼露狰狞。景晨忍不住弯身,笑着言道“你终于醒了?”
八名汉子,先后埋伏相争,其中亦有人图谋不轨,卷了楚景涟周身的首饰逃跑。景晨在暗处观着一切,唯那老三和阿图比较老实,纯属是想要报恩。恩德已施,再加上天价的月银,不会有人傻的想另觅新主吧?品德能力皆已过关,景晨为手下有人而感到兴奋。
“是你这个小蹄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人绑我,你想做什么?”楚景涟目光鄙夷而厌恶,似乎仍旧未意识到危机,只觉得眼前人污了她的眼。
景晨直起身,摇头不耐道“醒了就好,聪明的就别再开口,听我将话说完。”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同我说话?赶快放开我,真是不知死活!”
景晨却突然从怀中取出匕首,把玩着警告道“你最好安静点,否则别怪我心狠!”
看到银光,楚景涟终于觉得害怕,哆嗦着问道“你想做什么?别忘了,你娘还在楚府!”
景晨睨眼,冷漠道“我最恨别人威胁我!明话告诉你,你嫌我碍事,就以为我想与你共存?即便我现在真的杀了你,扔在荒郊野外也不会有人知道。楚太太要的是君府少奶奶,当你死了,难道还可能对我下毒手?”
楚景涟不笨,闻言忙闭口噤声。
“你留了一堆麻烦给我,想我帮你料理,便不该再晃悠人前。等会天香楼的妈妈会将你带走,这段日子你就住在那,千万别妄想逃跑!”景晨总是柔婉的眸中闪过狠厉,透着不容人忽视的威严和霸气。
“天香楼?你让我去红楼?”楚景涟惊恐万分,对方如此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
似乎知晓她心存侥幸,景晨复又弯身,认真带笑着说道“别擅自做主,以为利用你楚大姑娘的身份便能逃离。天香楼等地,你该明白不是你能惹事的地方。”说着取出帕子替她掩上容颜,“你规规矩矩地住在那,不要有小动作。虽说楚大姑娘是不可能接客,但有种生意你许是没听说过,黑暗之中看不清容颜的女子虽是廉价,却极受那些贪欢图色男人的喜爱。”缓缓替她解开绳子。
便是得了自由,楚景涟也不敢有逃跑的举止,身子不由控制地颤抖起来。
景晨提步离开,声音冰冷而不容反抗,“若还想要面子,就好好遮着你的脸!”
……
回到君府,已近酉初,景晨直入寝屋,令人备水沐浴。竹云边准备洗漱用物,边凑前低问“奶奶真聪明,居然想到去难民处闪身离开。不过去的可真久,见着原少爷了吗?”
景晨轻“嗯”了一声,随口问道“紫萍紫芝可有知晓我半途离开?”
“不曾,奴婢和竹雨一直守在外面,她们忙着指挥人分发东西呢。”竹云满脸笑意。
景晨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们下去。
似乎有所疑惑,“奴婢们留着伺候奶奶吧?”
“不必了,先下去。”景晨的声音不禁柔了几分。
竹雨纳闷要发问,但竹云似是想到了什么,拖着她就退了出去。等到门外,才左右看了轻语道“你个傻丫头,奶奶见到了原爷,现在怎可能让咱们伺候?”
竹雨顿了下,了然地欢笑满颜。
书房内,紫萍正在同大爷回禀“……奶奶从茶楼出来后,便去了胭脂铺,说是想选几盒。不巧,遇着了天香楼里的妈妈,那人还以为我们大奶奶是为了取悦讨好丈夫,竟是主动上来说了好些……”话至此,觑了眼坐着的主子,继续道“奶奶自是不愿听那些不入流的话语,可那妈妈热情,愣是拽了奶奶说了许久的悄悄话。”
大爷幻想那般端庄的妻子在听得那种言语的场景,心底好奇,定是脸红如潮吧?转念,复又生了几分怒意,那些不识趣的花妈妈,居然大胆到了这种地步?!
“然后呢?”
“大奶奶听说城外有难民,便命奴婢们置了好些衣粮,然后亲自去外面分发给了他们。那些人都夸大奶奶善良,听说咱们是君府的人,更是兴奋感激,说着大爷和老夫人恩德无量。”
话至此,紫萍疲倦的脸上洋溢出笑容“……不过后来奶奶身子不舒服,奴婢本想先送她回来,但奶奶坚持说才来便离开,显得不够诚意,指不定被人说是虚伪做作,故而在小屋里休息了半个晌午。竹云二人陪着,待等傍晚奶奶说精神好些了才回府,所以有些晚了时辰。”
大爷感慨妻子善良,为她亲自去接济难民的举动感到震撼。总以为她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没想到还有如此一面。
之前他用计,暗敲了三房,令三叔将已偷用的银两补了回来。原想着其中有妻子功劳,今早问她缺些什么或是想做什么,对方却是摇头,最后只要求外出走走。
听得此番回禀,大爷对妻子有了新的认识,心起波澜,摆手就挥退了紫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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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杖毙
晚膳后从荣安居出来,照例乘坐在小轿中,光线昏暗,只能隐约感觉到外面婢子手提灯笼的烛光。鼻间似有似无地充斥着她的气息,沐浴后独有若花香若檀香的芳味,格外沁心。
不知不觉中,大爷身子缓缓凑近,注意到妻子低眉微征的模样,寻话开口道“今儿出去,可是累着了?”
似乎才反应到他的亲近,景晨抬眸,微紧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觑了眼他,摇头轻回了句“没有”。转而复又低首,好似有所牵挂,漫不经心的表情少了几分往日的水灵同奕彩。
大爷见状,只是轻皱眉宇,并未再言。
待回了寝屋,坐在炕上,望着旁边随侍的竹云,又睨了眼里间铺床的竹雨,景晨心思转动。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竹云上前两步,替主子重新斟了茶,低声说道“奶奶,您还在想原爷的事?”
这丫头聪明机灵,景晨暗下堤防。回想初次在这屋里醒来的场景,竹云便又是动作又是警告,支配着自己言行。里间的竹雨是不难糊弄,偏就是眼前这位,留在身边越久,则越是危险。
毕竟,楚景涟的近侍,熟悉她的每一分每一毫,如此隐患,怎能安置在旁?
眨了眨眼,掩下复杂心绪,景晨起身,不答反说道“去将今日在宝文斋买的砚台取来。”
闻者吃惊,“奶奶要给姑爷送去?”
景晨理了理身上衣裳,对上竹云的目光颔首,理所当然地回道“原就是为他置的。”
竹云努了努嘴,心有不明,奶奶何必对那病秧子姑爷这般好?只是话至嘴边,到底念着这儿是君府的地盘,生生给憋了回去。
入夜微凉,镰月如钩,烛火华光交融下,院中花叶摇摆,如梦如幻。东西边通往各处厢房的拱门尚未落锁,目光落在对面灯火通明的小书房处,橘色灯火微晃,人影绰绰。站在廊下,隔着窗户侧首,仍能听到身后屋内二婢的低语声
“竹雨,你说奇不奇怪,这府里竟是寻不到个从楚家来的人。”迷茫的话中透着疑惑。
回答的声音较为平淡,“听说奶奶让大夫人给几位管事安排了活计。”
“他们都是太太精心挑选,安置给主子的。此时才入府,奶奶正是用人之际,怎么能将自己人都赶到外面的庄子上?”低沉的音中透着些许不满。
听至此,景晨毫不犹豫地走下台阶。穿过院子,左手紧抓着手中砚台,抬起右手轻轻敲门。
“何事?”
景晨柔声回话“爷,是妾身。”
端坐着的大爷浓眉微动,搁下手中的笔便抬起头,“进来。”
景晨行了礼,移步至桌边,将砚台放到他眼前,嚅声说道“先前妾身经过宝文斋,觉得这方砚石质细腻,纹理如丝,听掌柜的说还能保温利笔,便擅自做主,为爷添了一方。”眸光尤带紧张,仔细观察着对方神色。
大爷瞅去,砚方而宽、气色秀润,确是块难得的好墨。紫萍先前回过,大奶奶路径宝文斋,试笔练字,在里间逗留了许久。视线上移,注意到妻子眼中的忐忑,心中微叹,她总是如此谨慎。
出门仍时刻为丈夫着想,莫不是还担心自己会恼她?
苦笑着唤她近前,大爷拉过景晨的胳膊,温柔轻回道“你有心了。”说着思索了片刻,复开口“等过几日我得了闲,咱们去城里逛逛,也教各个铺里的管事认认奶奶。”提到君府的生意,满面自信。
是因为知晓她今日出府未能尽兴,还是这方送砚的举动取悦了他,居然承诺陪自己外出?
迎上他的目光,景晨眸中闪过不可抑制的欣喜,清脆地应道“好。”
欢雀跳跃在她动人的丽容上,大爷的手掌往下,牵了她的柔荑于身前,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前侧的账本上,沉声低问“可懂看帐?”
景晨摇头,转而想到自己出身商贾,忙又添道“我不太懂。”声音柔柔的、缓缓的,如羽毛般撩拨着人。
便是知晓一二了?
大爷心血来潮,怀着她在身前拿起账本,举起景晨的左手想让她握住,余光却敏感地瞥到她手腕上的青紫淤痕。表情僵在脸上,扣住她的手腕就撩起了衣袖,拇指的印子分外触目,他垂下的深眼里透着探究。
景晨满脸恐惧,慌乱着就欲挣脱开,那双对视的美眸中尽是紧张同闪避。
早前她总是低垂着视线,此刻灯下相望,大爷才发现她眼眶微红。似是被她如此楚楚堪怜的模样惊诧住,竟是连言语都给忘了,任由对方闪身逃离。
扭转了身子挣扎开,景晨衣衫微乱,不等大爷开口就说道“妾身先回房了。”不顾对方是否应允,转身就冲向了外面。
却是颇有落荒而逃的嫌疑。
望着那扇开了又合上的房门,大爷似乎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下的手?那双盈眸中的委屈同闪躲,如重锤般敲在大爷的心上,满脑皆是她的容颜。
低头,无意瞟见案桌脚处的有样物事,细看下才发现是支玉簪。大爷觉得眼熟,弯身认出是她清早梳妆时簪在头上的那支梅花白玉簪,捡起落在手中才发现,簪身同梅花玉蕊已经分离。
却是分成了两节!
大爷双眼眯紧,回想在老夫人处她呆滞的模样、轿中的漫不经心,忍不住握紧了手中残簪,她有事瞒着自己!
玉簪两半,却为何还要收在袖中?
闭眼,妻子皓洁白腕上的红印又显现在他的眼前,大爷腾地就站了起身。
再次回到主卧,景晨的表情已恢复平静。竹云竹雨仍旧候在内室,察觉到她回屋,竹云扶了她坐回炕上,低声轻说道“奶奶怎么去了那么久,可是姑爷……?”
景晨摇头,“我本他妇,留我也是正常。”
“要奴婢说,奶奶您就该早日离开,留在君府不过是耽误年华。”竹雨直接,语气犀利。
景晨眼神未动,余光却早就注意到停在门口的那抹身影,似强调似提醒地说道“你这丫头,奶奶我进了君府的门,今后自就是大爷的人,离开了去哪里?”
竹云忙反问“奶奶您不跟原爷去京都了?”
景晨好笑着回道“竹云,别再提这些糊涂话了。回头若是让旁人听着,就是我都保不住你。”早就看出她们对那位原少爷的心思,想来真是主仆同心,连看中的男人都是一人。
只是,楚景涟在意的更多是原仲轩的身份和地位吧?眼前这俩婢子,是准备今后做通房跟了那男人?如此积极,若是当真忠心为主子着想,现在会如此挑唆,让已为人妇的自己跟旁的男人离去?
竹云却是不依不饶,前侧了身子就道“奶奶您今日不是同原爷都说好了吗,难道他不肯带您走?不对呀,昨儿他才说不计较这些,会带您远走高飞的。”急得满脸通红,呼吸亦慌了起来。
却不知,景晨便是在等她这话!心中喜悦,脸上就佯装紧张,小心着就道“别再提他了,上回我便说过,和他是有缘无分。”说完顿了顿,不等对方开口,复说道“原是你昨日就同他见过了面啊……”颇有几分恍然的意味。
“是奶奶您说要奴婢去兑换银票,路上才遇着了原爷。”
景晨抢道“换银票是方便今日去城外,唉……你们俩怎么这般糊涂?”隐含责怪。
“奶奶,您到底怎么了?原爷那般好,您不跟他走,莫不是还真想留在这儿?其实今日您就该如竹云姐姐说的那样,跟原爷见了面就不要再回来的。”
听得竹雨的话,景晨又是连连摇头,唉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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