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雨夜密谈启布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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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雨夜密谈启布局
当出租车抵达沿江路大桥,几度欲言又止的兰姨总算是没能忍住,歪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放,一字一句地问道:“沈放,当时那么多人堵在门口,你真的就一点害怕都没有吗?”
沈放起身付了车费,下了车后帮兰姨打着雨伞,晒笑着回答:“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总不能因为害怕就退缩吧,更何况当时还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在屋里……”
“是小玉吧?”兰姨忽然挽着沈放的胳膊,“难怪他总说你喜欢趟着地雷阵冲锋,这话是一点儿都没说错。不过,跟在你们这种人的身边很有安全感,可惜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象你保护小玉那样保护我。”
沈放没有回答,安静地望着沿江路大桥的桥头,那儿蒙蒙细雨中站着一个身形瘦高的男子,他双手负在身后高昂着头,明明轿车就停在旁边不远处,可他却似乎很享受这种淋雨的感觉,不仅没有回到车内,还清唱着一首低沉却让人热血沸腾的军歌。
这就是林贵和,身处漩涡中心即将要被暗处的政敌嚼碎,却仍然能够秉持着自己独特个性的男人。
将雨伞交到魂儿已经飘走的兰姨手中,看着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过去,小鸟依人般偎在林贵和身边,沈放不由被这副至情至性的画面所感动,真心虔诚地祈祷起来,希望能够顺利帮助林贵和度过这次难关,也祈祷这一对恩爱却苦命的鸳鸯能最终步入幸福的婚姻殿堂。
林贵和跟兰姨说了一阵悄悄话,又贴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什么,便独自步进雨中,脸上带着微笑和欣赏,慢慢朝沈放走了过去,那表情倒是象见着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完全没有被出卖却假装无所谓的虚伪。
这是沈放第二次见到林贵和,跟第一次比起来,此时的林贵和不仅没有消沉和沮丧,反而显得更加的威严和霸气,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迫人的锐利锋芒,就像一把锈迹斑斑、封藏已久的宝刀,在敌人肆无忌惮的摔打和敲击下,层层铁锈纷纷脱落,重新迸射出夺人心魄的寒光。
“这就是我要找的人!虽然他已入暮年,但这股气势和磊落正是我所期望在盟友身上看到的!”沈放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下意识用力地捏紧了拳头。
林贵和走到身前,还是一如既往地上下打量着沈放,忽而豪爽地大笑起来,拍着沈放的肩头说道:“你小子要的,真是要的,被近百人围殴你都敢叫板,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沈放并不是来听林贵和夸奖自己的,闻言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试探性地问道:“林市长,不知道特意专程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信步朝大桥的另一头走去,直到沈放紧走两步追上自己,林贵和才沉吟着不答反问:“我听兰兰讲,你有些事情很想当面跟我说道说道?”
“原本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但见到林市长以后,我就觉得很没必要了。”习惯性地背着双手,沈放微微叹了口气,“一直担心林市长会主动请辞,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决定,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真是井底之蛙,以林市长久经磨练的韧性,自然是不会轻易向敌人低头的。”
“呵呵,没想到你也有这般谦虚的时候……下午听人说你爸沈筠被东钢给开除了,你就先跟我说说他和姚齐理之间那点破事吧。”
沈放稍微梳理了一下头绪,不紧不慢地将事情的原委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唯独略过了对黄汪炳的怀疑,“说来说去,是我谨慎过头导致了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幸好林市长信任我,否则这个大黑锅我就背定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并非是我信任你,只不过……”林市长顿了顿,没有接着继续往下说,而是停下脚步单手抓着沈放的肩膀,表情严肃地劝道,“沈放,为了我的事情你跟你爸已经背负了骂名,刚才还被工人兵团堵在了家里,这已经足够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年纪还小,将来绝对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牵扯进来了,安心做你的实业吧。”
怎么大桥才走完一半,林贵和就突然判若两人,这话里已经隐隐有了退却之意。
“不知兰姨跟你提过没有,到目前为止我所做的,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考虑的,我渴望能帮助林市长度过这次难关,也渴望将来能成为你的嫡系部队,能为你的政治抱负尽一份心力。”
“我哪有什么政治抱负……”林贵和讪笑着摆摆手,眼神却似乎在向往憧憬着什么,但很快他又叹息着摇摇头,“事情不是你如想象中那般简单的,总之听我一句话――”
“是因为省政法委书记王淼吗?”沈放很没礼貌地打断了林贵和的话,飞快说道,“如果林市长是担心这个,那请放心将事情交给我来办,我有绝对的把握将这次的风波化于无形!”
林贵和头一回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可面前的这个沈放,实在是笼罩着太多谜团了,就像藏在浓雾中隐约能看清轮廓,可究竟体内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除了沈放自己,恐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足足呆了有半分钟,林贵和才狐疑地问道:“这个,你是听王叔说的吗?”
“王爷爷怎么会跟我说这些?”沈放不打算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来,毕竟这多少会让林贵和觉得难堪,他只是抬起头,表情坚毅地望着林贵和,“林市长,我不需要你在暗中支持,我需要的只是你绝不主动请辞的承诺。请相信我,我能做到的,而且就算最后我失败了,对你来说,已经不会再有别的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林贵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便往回走,而沈放也并不催促,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轿车旁边打开车门,林贵和指了指后车座上一大摞公文袋,“你如果真心想帮我,就用最短的时间,从这些文件中找出破绽来。”
沈放凑过去拿起一份随手翻了翻,“苏三山股票的交易明细?”
“是的。”林贵和下意识深吸了口气,语调沉重地说道,“前段时间,三山机电总厂被媒体披露有贴牌造假的行为,股价一落千丈,我知道你对股票很了解,看看能不能找出些破绽出来。”
沈放沉思着将文件扔回车内,半晌才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林市长盯上苏三山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起初只是因为不满机电厂的那些混蛋领导,但现在,这已经是我在退下来之前,想要完成的最后一件事了。”
沈放犹豫着说道:“这里面是不是牵涉到大名鼎鼎的新泰集团?”
因为想要保护沈放这个苗子,林贵和故意瞒着没有说,现下见沈放自己都猜出来了,只好颔首道:“新泰想要收购机电厂,已经跟市政府有了初步的接触。”
果不其然,想要弄垮林贵和的就是新泰,那么这次收购行为肯定有大问题,林贵和挡了他们的路!
“林市长,就算我能在短期内找出什么破绽来,你也不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目前当务之急是化解这次危机,等危机过去之后,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和精力来查清真相!”沈放这回甚至没有等林贵和的回答,扔下一句“我会尽快开始行动的”,看都不看林贵和跟呆住了的兰姨,扭头就快步走到桥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
车子已经在鹦鹉街堵了十多分钟,后面不断有车流加入进来,前面却只听到连绵不绝的喇叭声,却半天不见往前挪动一步。
看完公司这个月的财务报表,有些疲倦的沈放轻轻用手揉着干涩的眼睛,呼出一口浊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折腾着收音机不断换台的关董平,“张妍纪风他们两组人干得很出色,可公司的资金还是显得过于紧张,郭老被我缠着脱不开身,这个月资金的周转就出了不少问题,看来是该尽快召开省代大会了。”
听到收音机里传出杨钰莹的清纯歌声,关董平打了个响指,从沈放手里接过财务报表塞回自己的公文包,“邱总昨天晚上还打电话来说起这事,纪经理和张助理似乎都是这个意思,而且机械厂已经正式投入了饮食车的生产,很快就会有成批成批的产品下线,及时将产品投入市场不造成积压,也是必须尽早召开省代大会的一个原因。”
“那就把纪风招回来,各省的总代理他最熟悉,就由他来负责组织这次大会……另外,还要考虑省代的人员培训,你在厂里挑十几个五官端正、能言会道的,让他们熟悉饮食车的操作,将来负责人员培训。对了,还要弄一本象样点的操作手册和菜谱。”
“这两件事我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关董平跟着歌声哼哼着,似乎堵车他一点都不着急。
摇下车窗探出头去看了看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沈放不耐烦地推开车门钻出去,跟关董平说了一声“你找地方把车停了,我慢慢走到前面等你。”
鹦鹉街全长八百多米,是当前南山区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段,由于当初规划并未考虑做为主要的交通枢纽来使用,所以狭窄的四车道使得平常堵车成了家常便饭,常年有几组交警专门负责疏通,可是像今天这样堵得压根就动弹不得,却是有些奇怪。
在一家冷饮店内吃了两碗爽口的凉皮,还在书店假装想要买书,看了半天的免费漫画,直到老板来来回回扫地,才不好意思地离开,就算这样一路闲逛着打发时间,可是眼看拐个弯都走到鹦鹉街的尽头了,去停车的关董平仍旧没能赶上来。
想想自己跟赖家义到现在还没有照过面,虽然关董平已经打电话跟他约好了,但自己独自冒然找上门去,恐怕会给计划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无可奈何的沈放只好四处张望着寻了家小饭店,要了两瓶啤酒和几碟下酒小菜,坐下来一边吃一边喝慢慢等他。
饭店老板坐在门口,正抽着旱烟跟一个挂面胡须的中年人聊天,沈放竖起耳朵饶有兴趣地听着。
“总算有记者来了,听说还是《新黄州》的记者,是开着采访车来的。”
“来了又能怎么样,拍了照片做了采访,他们有胆子登出来吗?”
“那总比这样干耗下去好吧?我中午拉一车菜回馆子,结果给堵在半中间,要不是花钱找人帮着扛回来,还不知道要烂掉多少。”
“我说南摆的这些住户也是一根筋喜欢闹腾,给你钱让你搬迁,你搬就是了,偏偏还贪心不足,嫌人家给的钱少了,这下被打伤了十几个人知道痛了,居然还不知道吸取教训!我看啊,今晚南摆那片估计还得出事。”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住了几辈人的老房子,开发商给的钱又少,换做哪个也舍不得卖呀……我倒是觉得那些开发商太不地道,强买强卖也就算了,还出手把人打成重伤,怎么就没人来管呢?”
“哪里是强买强卖了,人家开发商手里拿着的可是土管局的正式批文,负责拆迁的,好像也是土管局的下属拆迁公司,人家都是在按章办事呢。”
“哼,你说的还真好听,动手打人,那怎么也算不上按章办事吧?”
沈放听着觉得怪有意思,忍不住放下酒杯想要过去凑凑热闹,打眼瞧见满头大汗的关董平从门前跑过,急忙付了钱追出去,总算是在拐角处撵上了。
前面不远处路当间坐着男女老少不下百来号人,白底红字的横幅也扯得满大街都是,不少民警正焦头烂额地驱散四周的看客,一辆警车上面站着个老头正对着扩音器喊话,听上几句无非就是劝大家离开,不要意气用事,区政府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答复之类的。
被拥挤嘈杂的人流带动着缓慢前行,沈放指着那有气无力喊着话的老头,问关董平道:“那不是南山区区委书记夏裴吗,怎么这种事也要他亲自出面?”
“还不是因为夏书记太老实吗?”关董平轻蔑地瘪瘪嘴,“听说这次开发商的来头很大,可南摆的住户闹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甚至可能两头不落好的差事,哪个傻瓜愿意接啊,自然是把老实巴交的夏书记给哄着抬了出来。”
“呵呵,看来南山区那帮人民公仆也不是弱智嘛,只不过心思没用在正道上罢了,你看这勾心斗角、精打细算起来,一个比一个厉害。”戏虐地说了几句,沈放忽然眼珠子转了转,笑呵呵地问道,“把南摆卖给开发商的,不会是刚刚到土管局当二把手的赖家义吧?”
“小老板你还真是一猜就中!”关董平挑了挑大拇哥,叹口气满脸嘲讽地说道,“现在指着赖家义脊梁骨骂的,可不仅仅是南摆的那些个住户,土管局上上下下哪个不在背后往死里咒他。”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去土管局也没多长功夫,做人不会这么失败吧?”沈放诧异地问。
“说来说去,主要是因为赖家义这人既不受贿也不贪污,几乎无任何附加条件地一口就答应了开发商的要求,这不等于坏了土管局所有人都默认了的规矩吗?长此以往,就等于断了别人的财路,我看没人摸黑给他打闷棍就不错了。”
沈放也咧嘴大笑起来,“那个开发商肯定是省城某位高官的亲戚吧,要不然赖家义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利,土管局那些头头脑脑也不会吃这个哑巴亏……看来赖家义仍旧在坚持走自己的路啊,不图钱不图名,就一门心思地往上爬,象他这样算不上贪官,却比贪官危害更大的家伙,想要抓住把柄收拾他,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颇有同感地点点头,关董平拽着沈放离开滚动的人流,穿过一条小巷再顺着马路走了五六分钟便到了土管局。
土管局大门口此时也围聚了不少人,同样扯着横幅大声地囔囔着要见局长和书记,与大街上不同的是,拦在大门口的是一帮坦胸露乳、手持警棍的壮汉,那模样装扮,怎么看都不想保安,更别说警察了。
好不容易从闹事人群的侧面绕到大门口,沈放和关董平便给几个气势汹汹的家伙给拦住了,无论关董平上前怎么解释,就是不给进,甚至说急了,其中鼻梁上落着只苍蝇黑痣的矮矬子还推搡了关董平一把,骂骂咧咧地吼着“滚一边去,你他妈当我是白痴啊,信不信老子一棍把你脑浆都抽出来?”
年轻时代在国外闯荡,什么样的刁难和欺侮没遇到过,关董平转身回到沈放身边的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是土管局下属拆迁公司的员工,整个就是一帮子流氓和土匪,我给赖家义打电话,让他下来迎我们。”
沈放也没说什么,毕竟今天是另有目的而来,节外生枝的事情他也不想理会,背着手站在围墙下面,静静地看着南摆的住户和拆迁公司的人对骂。
关董平从包里拿出移动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号码,远远就看见衣着格外朴素的赖家义满脸怒容地跑了过来,径直走到那个矮矬子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手指头都已经戳到了他的脸上。
沈放冲关董平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去,隔着三四步关董平就叫到:“赖局长,多大点事呀,犯不着跟手下人发火。”
“还不赶紧跟关总道歉,给我丢人丢得还不够吗?”赖家义气势威严地瞪了矮矬子一眼,等到矮矬子低着头说了些“对不起”、“有眼不识泰山”之类的话,才晒笑着过来握着关董平的手,“关总,刚才我在办公室都看见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多大点事儿,我还能往心里去不成?”关董平陪着笑,侧过身来将沈放让到面前,“赖局长,你不是总跟我唠叨着说要见见我的老板吗,今天我可把人给你带来了……小老板,这就是赖局长,公司能顺利收购机械厂,赖局长居功最伟,你可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赖家义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反倒很亲切地主动过来跟沈放握手,嘴里说着,“小老板的大名我可是早就如雷贯耳了,始终苦于无缘见面,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走,走,上我办公室去慢慢聊,听说小老板要来,我可是特意准备了上好的龙井呀。”
那些个拆迁公司的家伙全都看得目瞪口呆,平常眼高于顶、连对着局长都没好脸色的赖家义,怎么笑得跟个太监似的,难不成那个小年轻又是省里某个大官的亲戚?
暗红色地毯、八角玲珑挂灯,雕花古朴书柜、油光锃亮的真皮沙发,正对着门的白色墙壁上悬挂着三米多宽的奔马图,一张上好的檀木办公桌后面,崭新的南山区土地规划图插满了红蓝黑三色小图钉,跟原来在机械厂比起来,赖家义现在的办公室装修的太有格调了,简直就是一个天上的宫殿、一个地上的茅厕。
坐在沙发上品着龙井茶,沈放有些搞不明白,一向低调的赖家义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奢华堂皇了。
关董平并不是第一回到这里来,乘着赖家义出去吩咐临时取消会议的当口,靠过来在沈放耳边轻声说,“听说区政府为了表彰赖家义为机械厂做出的贡献,公开奖励了五万现金,赖家义全都拿来装修这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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